李承志心念微動,掀開了車簾。
不遠處,一座近兩丈高的牌樓魏然佇立,偌大的“高”字何其刺眼。
何止不巧,該是不巧到家了。
也就好在高肇已入宮參朝,不然只需遣僕臣出府喚一聲,他李承志難道還能過門而不入?
便是如今勢如水火,但說到天上去,他李承志也還是高肇的準從婿。
無意間,見牌樓上隱隱綽綽有人影晃動,似是在伸著脖子看熱鬧。李承志心中不由的生出一絲古怪的念頭:若是高肇下定決心,除自己而後快,再沒有比現在更合適的機會了。
只需派兵將御道兩頭一堵,再派死士衝殺,自己與李睿等僕臣再是勇猛、擅戰,怕是也要飲恨於此。
他又往車外瞅了瞅:除李睿並車伕外,另有僕臣八位。但這已經是李承志的極限了。
不是他不想多帶,而是如今無官無職,只空有一虛爵。若是扈從超過十位,便是逾制。
如今多事之秋,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著自己,李承志也不想給自己找不自在,所以能不找麻煩,就儘量不找麻煩。
好在李承志不是一般的怕死,這十位僕臣看似穿的皆是皮袍,其實皮袍底下皆著內甲。雖未負弓,但俱攜有短弩,也藏在皮袍底下。
所以看起來一個塞一個的臃腫,就如十頭大熊。
想了想著,他又啞然失笑。
高肇再是瘋狂,也不可能在自家門家行些勾當,不然便是他渾身長滿嘴,也絕對說不清。
等了約有一刻,李睿來報,稱是馬車已然挪開。李承志不置可否的揮了揮手。
但走了還不到十丈,李承志的眉頭猛的皺了起來。
好像有些不對勁?
方才還吵吵鬧鬧,罵聲不斷,為何轉眼間,偌大的御道就這般安靜了?
他掀開窗簾,將頭伸出窗外。
圍觀的閒人已然散去,不知蹤影。一架馬車癱在道邊,似是掉了一邊的車輪,跟個瘸子似的。
就只有一個車伕,抱著膀子蹲在路邊,面前攏著一小堆火,應是留下看車的。
除此外,不遠處還有十幾個披甲的軍卒和幾個衙吏,好像還在爭吵,但聲音壓的很低。
“人呢?”李承志伸手往街上指了指。
“啊?”
李睿愣了愣,“此處已然清完,雪夫被衙吏帶去了銅駝街。傷患被送去了醫館,執金吾與衙吏還在道邊爭執,不知郎君所指何人?”
“方才眼見人山人海,轉眼間卻一清而空,去了何處?”
原來郎君說的是那些閒人?
李睿恭身道:“都是諸公府上的僕從,被執金吾隊正喝散,各歸各府了!”
聽起來合情合理,但不知為何,李承志卻生出了一絲警惕。
國人看熱鬧的性子一脈相承,那是刻在骨子裡的。住在這幾里的,哪位不是國之重臣,位列三公九卿?
宰相門前七品官,又豈是一個小小的隊正能喝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