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遠在千里之外的夏州,又能從何處聽聞?
不對, 是高肇……他這般所為,究竟是何意圖?
讓李承志與朝廷反目,讓朝臣以為她這個太后居心不純……
“你讓貞兒(高貞)代信, 不是說一切安好麼?”
直到此時,才見高英的臉色稍變了變,但大都是怒色,而非驚謊。
都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何況已是大半年。
如今的高英日見穩重,已無之前的嬌狂、蠻橫,舉手投足間盡顯雍容。
看來不論男女,權力才是最好的催熟劑……
李承志悠悠一嘆:“我在關中留了三萬中軍,又將州兵盡遣散於各郡。如此佈置,便是有人慾圖謀不軌,也要量力而行。既然關中未亂,自然一切安好……”
高英氣的一巴掌拍到了案上:“關中未亂,那他處呢?你說一切安好,我便以為是我猜錯了……那你為何不予貞兒言明?”
“你都說了是猜,如此動搖國本之大事,若無真憑實據, 誰敢妄下定論?”
李承志懶洋洋的往後一靠,讓自己坐舒服了些:“你是生怕元英恨我不死,還是恨我歸京後太舒服了?”
高英愣了愣。
是了,只是臆測之言,如何讓他言明。難道讓他告訴高貞:高肇欲反?
朝臣本就先入為主,認定他居心不良。再聽他攻訐高肇,定以為他是心懷不賁,有意構陷。
而自己便是知道又能如何,難不成憑李承志一句臆測之言,就奪了高肇兵權,再度易帥?
軍國大事又非兒戲,便是她一意孤行,元英等輔臣也絕不會答應。
高英一陣氣苦,恨恨的瞪著李承志:“全賴你……若是你留在京中,時時警醒予我,何來這般波折?”
你這是沒地方賴了?
李承志呵呵一聲:“若非是我,關中早亂成了一鍋粥。說不準敵軍已然兵出潼關,直指京城……你安能得以穩做殿中?”
高英的臉猛的一紅。
也怪她自己,若非對高肇深信不疑,焉能被其蠱惑,易其為帥,解了李承志的兵權?
若非李承志予捷報中一番痛陳,她依然被矇在鼓裡。而便是已然醒悟,也為時已晚。
那時高肇已然領兵出京,李承志已憤然北下。朝臣更是被李承志激的暴跳如雷,反倒更為信重高肇。
更何況,高肇還留了後手:若她據理力爭,或是她欲褫奪高肇兵權,她與李承志如何如何就會滿城風雨。舉朝都為認定她這個太后在為姦夫狡辯。
太后畢竟是太后,而非皇帝。不看強勢如元恪,依舊不能隨心所欲。
所以只會更糟!
越想越是懊惱,高英腸子都要悔青了……
“莫慌,萬一是你猜錯了呢?便是猜對了,三五月內也當無虞……至少也該在柔然退兵之後。”
“那三五月之後呢?”
三五月之後?
李承志哂然一笑:“如今我已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哪能顧得上三五個月之後?先過了眼下這關再看吧?”
“有孤在,誰能害你?”
這根本不是誰害不害我的問題,而是……老子不幹了……
正暗中自嘲,聽秦松在殿門秉道:“太后,任城王、中山王、廣陽王三位殿下求見!”
說曹操,曹操就到?
李承志稍坐直了些,正色道:“切記,小不忍則亂大謀。無論如何,待過了今日,再計較也不遲!”
高英心中生出絲絲暖流,頭點的斬釘截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