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李氏白甲如今的實力,不敢說將這萬餘胡騎屠之一盡,但打勝並不在話下。
但就算這一次勝了,再下一次呢?
而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待等中原與北鎮稍定,元魏又豈會讓來歷不明,如又強到詭異的河西遺部久居西海?
李始賢腸子都悔青了。
若非他陽奉陰違,擅做主張,將杜侖部滅族,柔然十之八九不會出兵,自然也就沒有今日之大禍。
是以如今才只是褫奪了他的兵權,便是李承志將他問罪斬頭,他也說不出半句怨言……
他予堂下懊悔莫及,而李始良卻坐在案後瞠目結舍,跟傻了一樣。
他本以為,李承志能以一介白身驟為郡公、皇親國戚,已然是老天開眼,李氏祖墳冒青煙了。
誰想,只僅僅年半,二房便是創下了如此大的基業?
強兵萬餘,刀甲無算,戰馬近十萬,良田逾千頃,牛羊更達數百萬。
最讓李始良不可思議的是,李承志兩次從關中偷來的那數萬丁壯。
五萬男丁稍加操練,便是五萬可戰之兵。若將李松自杜侖部擄來的婦人配之為妻,假以時日,這就是五萬民戶。
隴西李氏未歸附之時前,西涼偏安於酒泉之時,舉國有沒有五萬戶?
這全是起家的本錢……
越想越是激動,李始良止不住的渾身戰慄,抖的身上的甲葉嘩嘩做響。
李始賢就在一側,看長兄興奮成這般模樣,心中好不得意。
不過帳中李氏家臣林立,他身為家主,也只能強作矜持,緊緊的板著臉,裝做一副不過爾爾的模樣。
“家主,掂候來報,胡騎已至山北五十里!”
“即來之,戰便是了!”
就好像來了只貓,李始賢好不輕鬆,“李時,李彰,胡敵臨近,可有把握?”
二人齊齊的往前一步,單膝跪在,朗聲喝道:“家主,此戰若敗,僕等二人願提頭來見!”
“好!”李始賢風輕雲淡的點點頭,“那便去吧!”
看他如此鎮定,李始賢突就想起了一則典故:淝水之戰,謝安之從子謝玄以數萬晉軍大破符堅三十軍秦軍,捷報傳至建康之時,謝安正在下棋,只輕描淡寫的提了一句:小輩遂破賊也!
就如此時的李始賢……
“二弟好氣度!”
他由衷的讚了一句,又憂心道,“二弟方稱胡敵,不知從何而來,兵力幾何?”
可惜手邊沒扇子,不然李始賢就扇上了:“是柔然來犯,不過甲騎萬餘,不足道爾……”
李始良的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柔然……甲騎兩萬……
他還以為,是遊牧於臨松的盧水胡,或是合黎山北的回鶻等雜胡小部落,至多也就是上千兵。
李始賢這句“不足道爾”,是如何說出口的?
“大兄莫慌,可願隨弟一觀,看小輩如何破賊也!”
看著李始賢施施然起身,李始良還以為自己的腦子裡有了迴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