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了!
李承志暗暗一嘆,又低聲問道:“萬事皆有頭緒,不可能空穴來風。而這等大事,更不可能由高司空一言而決……故而晚輩以為,此事絕非高司空首倡……”
魏子建頓了頓,不確定的說道:“舅兄並未言明,但以我猜測,不為中山王,便為任澄王,而八成,應是前者……”
就知道必然逃不過這二人中的一個!
究其根緣,無非便是帝王心術那一套,逃不過“平衡”二字。
畢竟李承志與高氏過於親近,若他勢大,太后高英並高肇的予朝堂上的話語權就越大。
而且李承志也早有預料:便是沒有這次的臨陣換將,待班師回朝,也絕對會有“明升暗降”之類的招數等著他。
但令李承志啼笑皆非,更難以置信的是:高肇明知是計,不但中計了,反而心甘情願的充為馬前卒?
默然一陣,魏子建又問道:“日後,你會如何打算?”
魏子建為什麼會這麼問?
但即便是親爹,如李始賢,他也是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不多吐半個字。更何況眼前這位還只是準岳父?
李承志心中生出一絲狐疑,但面上卻似是心灰意冷:“晚輩並無任何打算……就如昨日在陳倉縣衙,予李韶等人所言,皆為肺腑之言:
先帝待我恩重,即便拼了這條命,任他刀山火海、虎穴龍譚、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我也誓報先帝橫死之仇。
好在如今首惡已誅,如元繼、於忠、候剛等已然伏誅。之下諸如於景等餘孽雖不足為患,但為免橫生枝節,故而晚輩不願假以他人之手,必以泰山壓頂之勢覆滅之……
而但等了了此心願,我便會入京請罪。免官也罷,罷爵也罷,便是日後只做了鄉野村夫,我也絕無怨言……”
李承志言辭何等肯切,神情何等嚴肅,但魏子建一個字都不信。
即便沒有親自打過幾回交道,便坊間傳言不知聽過多少,面前這位佳婿絕非善茬。
更何況,就連先帝都不止罵李承志錙銖必較、睚眥必報,他就能忍得下這口氣?
故而待其歸京之際,定然又是風起雲湧之時。
不過對於李承志“誓為先帝報仇”的言論,魏子建倒不懷疑。
一直以來,李承志都以有恩必報,不失君子之風……
雖這般想法,但魏子建依舊舅道:“如此最好……須知忍常人所不能忍,受常人所不能受,是為大智也!”
“中郎所言甚是!”
又說了一陣,聽營中更鼓之音已至三更一分,李承起身告辭。
而後叮囑薜和,待天明之後,魏子建就要起程回京,一定要將護衛等安備妥當。
一要保證魏子建一路安全,更要防備有人洩秘。
薜和急拍胸脯,好一陣賭咒發誓……
待回到帳中,李承卻殊無睡意。而後他索性起了身,靠榻沉思,直至天亮,直到李睿提醒他,稱是楊鈞與元昭準備起行,特來向他告辭。
想來李韶、刁整、酈道元已知我為何如此急迫了。而以此三人與高肇之過節,便是高肇率軍入關,便是我已領軍北雲,關中大營必不會為其所趁……
就是不知,高肇葫蘆裡到底是賣的是什麼藥?
思量間,他又一聲沉喝:“請!”
幾息後,楊鈞與元昭連袂入帳。二人看似都是一夜未眠,雙眼腥紅,臉色臘黃。
但若細看,神情卻又截然不同。
前者是怒氣衝衝,後者則是憂心忡忡……
縱有千言萬語,眼下也不是訴說的時候。再者對李承志早已佩服的五體投地,故而楊鈞也未多言,只是行了禮,道了一聲“必不負所托”。
反倒是元昭期期艾艾,唯唯諾諾。想說什麼,卻連嘴都不敢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