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元麗是臨時起意,何來如此之巧,他剛一反戈,對岸之魏軍竟能與之呼應?
好狗賊,怕是自汧陰退兵之時,竟已與魏軍暗中媾和……
似有一股熱血湧上腦門,昌義之眼前一黑,止不住的晃了兩晃。
忽覺腰下一緊,隱約似是裴邃扶住了他。昌義之疾聲呼道:“莫要理會,你此時就走……”
裴邃正待回應,而嘴都還未張開,身後忽然吼聲四起。
昌義之緊緊的抓著裴邃的手,嘶聲問道:“又是何處……生變?”
裴邃又驚又疑,茫然無措。
他與昌義之同處院中,只聞驚吼之聲,卻不知來自何處,是以何以得知?
“報……城西之胡軍突出大營,無數胡騎直奔故道而去……如今正與我中軍殺作一團,混亂不堪……”
伏羅……也叛了?
就如突墜冰窖,裴邃渾身冰涼刺骨。手中不自覺的一鬆,任由昌義之如山一般的倒了下去。
四下頓時慌作一團:“縣候……縣候……”
“哈哈……哈哈……”
昌義之的臉白就如紙一樣,卻依然放聲大笑著。臉上老淚縱橫,說不出的淒涼。
“可笑我昌義之自以為得計,意欲禍水東引,誘這二賊予你斷後。豈不知此二賊早已心生異志……天意……天要亡我……”
“噗”的一聲,一股血箭自昌義之口中噴出,灑了裴邃一臉。
但他猶如不覺。任身側兵將悽聲厲吼,如杜鵑啼血而無動於衷。
元麗反的猝不及防,而對岸的魏軍更是遙相呼應,緊密無間。只是片刻,前營足足三萬大軍,竟就潰不成軍?
而伏羅狗賊更為可恨,偏偏予此時搶道,就如當頭一棒,如何能不使中軍潰亂?
便是昌義之有回天之力,待敗走伏羅,李承志也早已過了渭水……
裴邃只覺大禍臨頭,猛的一個激靈。
待他如夢初醒,才猝然驚覺:昌義之怒極攻心,竟已昏厥?
萬事休矣……
……
天色破曉,一抹曙光躍出地面,映出萬道金光。
朝霞如火,如被鮮血染過。
渭水南岸就如人間煉獄,到處都是大火、慘嚎、尖叫。
而北岸卻如森嚴壘壁,井然有序。
浮橋已然建好,無數大軍似潮水一般湧向南岸。
這次李承志並未讓李始賢搶功,浮橋建好之後,他便讓李彰的炮營便退至後營。而後李承志遣西營先行過河,又令達奚率一營涇州兵緊隨其後。並暗中授意刁整,多少予達奚分潤些功勞,不然日後不好見奚康生。
而自出兵洛陽之後,西營滿共就只經了兩仗:一為百里灘誘敵深入,而後一舉擊潰伏羅。二為清水城下力克元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