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麗細細的瞅了瞅,嘴角不由的露出一絲奸笑。
昨夜予縣衙之中議罷,他便堂而皇之的去尋伏羅,將關中所餘之糧草、兵甲、並丁口盡數奉上。
其餘不論,這數月來予秦梁二州暴徵橫斂,力乎將地皮都颳了三尺。故而只是關中所積糧草,就萬石有餘,伏羅焉能不動心?
故而但凡元麗張嘴,伏羅有求必應。甚至豪稱待回樹墩城後,必向可汗伏連籌建言,予元麗封以親王。
元麗只覺說不出的諷刺:他本就是親王之尊,若是隻為區區一介爵位,他何故要反?
將這些糧草輜重盡皆送予伏羅,不過只是想掩人耳目,行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罷了。
除此外,一是不願便宜了昌義之這老賊,二則是期望以此能讓這兩方生嫌,進而內訌。
果不其然!
凝望了一陣,元麗又有些失望:看似雙方都很剋制,並未擅動刀兵,只憑拳腳,是以竟未見有死傷?
可惜了……
他暗暗嘆了一口氣,又沉聲問道:“送予伏羅的糧草、輜重等,已運出幾何?”
安敢稱幾何?
親信眨了眨眼皮:“胡騎的糧車剛過關城,就被南軍攔下,之後便起了紛爭,因而連一車都未運走……”
哈哈……
便是昌義之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不原因這些糧草與伏羅起了齟齬。但穀道就這般寬,而伏羅光是糧草,就足有數百車。
若由胡軍先行,莫說明日了,怕是再加兩日,昌義之都動不了身。
這還得是天公做美,連日放晴,且胡軍運糧之車駕絕不能予半道有些許弊損,不能因此阻了穀道。
若稍有差池,怕又要耽擱個一兩日。
試問李承志如何會視此良機而不顧,昌義之又安敢坐以待斃?
有好戲看了……
元麗陰陰一笑,大袖一揮:“即已送予伏羅,那自是與我等無關,不予理會便是!嗯……城北如何,可有官軍之動向?”
親信左右一瞅,壓低了聲音:“自昨夜子時,南軍便拆了浮橋,阻了河道,稱奉昌縣候之令:以防奸細混入,任何人不得靠近河岸……因此屬下也不知岸北之軍情。”
亡羊才知補牢,豈不是為時已晚?
昌義之明顯是在防備予他,但元麗卻渾不在意:“無妨,昌義之只是疑我為何與他處處針鋒相對,故而未雨綢繆而已。且該做了已然做了,若李承志信我,今日必有回應……”
李承志會信麼,親信很是懷疑。
委實是濟陰王聲名在外,臭名昭著,就如過街老鼠一般……
正這般想著,耳中突的傳來數聲悶響,似是何處敲響了戰鼓。
親信悚然一驚,猛一回頭,只見西城浩浩蕩蕩,近有萬餘騎沿渭水南岸直奔往西。
皆是胡騎?
元麗雙眼微眯。
難不成是伏羅深知爭不過昌義之,若而欲改道往西,經秦州地境,過隴山而入松潘?
但如今秦州已入官軍之手,難保李承志不會陳重兵予隴山以逸待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