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麗冷聲笑道,“況且是他不仁在先:我還未如何,他便當我是賊一般防備,如何讓爺爺咽得下這口惡氣?”
“怕不止如此吧?”
於忠雙目如電人,似是要直刺元麗心底,“你昨日還稱,要我留些餘地,好作退路。今日卻就要將予南朝炙手可熱,深受南帝信重的昌義之得罪到死?”
“我何時說過一定要叛到南朝?那是你一廂情願罷了……而我早就受夠了漢人戴衫束冠、描眉塗唇、滿口仁義道德,滿腹蠅營狗苟這一套,不然我為何會反?
因此我寧願跑去大漠、跑去吐谷渾放牧,也絕不願歸降南朝做一閒散公候……不過放心,這一戰我定會竭盡全力,無非便是這萬餘步卒死傷殆盡。昌義之總不至於派我親自攻城吧……”
果真如此?
於忠將信將疑,總覺元麗口是心非。
幾句話的功夫,二人已回返前鋒營中。萬餘步卒方一起營,便有近萬南軍越過前陣,驅趕著車駕、推著各種破城器械,快速的往汧陰城下移動。
夜間魏軍那般大的動靜,當時昌義之便已斷定,李韶應是在退兵入城。疑兵之計之類的話,不過是在安定軍心。
而私底下,昌義之的諸番佈置卻極為詳盡,首要自然是攻城。
至於何時能攻得下來,會死傷多少,那就只能盡人事,安天命……
準備的極為充足,大軍推進的也就極快。待鼓令響徹全軍,也就一刻左右,大軍便徐徐開動。
一座偌大的雲車,足有四丈之高,只是拉車的牛馬就有二十頭。昌義之憑欄而立,眺望著東方,面帶憂色。
見此,裴邃低聲問道:“縣候可是心憂子云(蘭子云)?”
“攻城掠地,難免會有死傷。即便魏軍兵力十之七八皆集於岐、秦二州,但其餘諸郡縣皆有留守之卒。且魏地民風彪悍,無論是郡望世家,還是豪強舊吏,均築有堡寨,蓄有私兵。故而子云此行不一定就能一番風順……”
昌義之悠悠一嘆,“再者,連伏羅、元麗、於忠這般人物,皆對李承志畏之如虎,諸般信報言之‘天雷’等物,及元麗與於忠所謂‘天授之人、神機妙算’等言並非空穴來風。
故而我才心憂:若李承志識破我‘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之計,不馳援李韶,而是快馬輕騎急行往東,子云必將危矣……”
天授之人……神機妙算?
世人豈會有這般人物?
裴邃自是不信,溫言寬慰道:“若真能掐會算,魏帝也就不會死了,故而定是以訛傳訛!至於雷器等物,待景俊歸來,自然便知……”
還能如何?
也就只能當成謠言了……
昌義之微一點頭:“算算時辰,景俊應是已與那李承志接戰了……若是有急報傳來,你莫要耽擱,記得提醒予我……”
“縣候放心,末將省得!”
話音方落,便聽遠處一聲鑼響。二人猝然一驚,齊齊回首,見有數騎向自而而來,速度極快。
馬上騎士邊催馬邊大聲呼喝,口稱急報,沿途兵卒紛紛避讓。
昌義之的瞳孔猛的一縮: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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