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不同宗同祖,但一筆寫不出兩個“李”字。若助其成事,必保隴西李氏百年富貴……
一想到此節,李韶眼中猛的冒出兩道精光:“來人!”
“都督有何吩咐!”
“掌燈,再取紙筆來,待我予大帥修書一封,爾等連夜送去!”
“諾!”
只是幾息,親信便掌起了燈,取來了筆墨紙硯,甚至搬來了一張堪堪能置於望樓中的几案。
李韶席地而坐,一揮而就。
昌義之又如何?
便是世叔殉節於此,也必將助你一戰成名,威震天下……
……
五更時分,新月似一柄彎刀,懸於中天。昭映著草葉上的霜露有如銀珠。
月光如水,潑灑於地,更添了幾分清冷。關城內外卻熱火朝天,兩萬餘兵卒造飯的造飯,餵馬的餵馬,套車的套車,起寨的起寨,井然有序。
此處乃渭水之畔的安夷關,已至梁州境內,距汧源、汧陰,乃至陳倉關,均只約兩百里。
原為東晉所建,防備胡族南下入蜀。至元魏統一關中,與南朝以秦嶺為界之後,此關便已廢棄。
關城規格比隴關相比要小許多,且經年失修,烽城磚石早已被就近之民戶偷拆,如今只餘一圈殘破的夯土城牆。勉強夠李承志的中帳駐紮。
帳中燈火通明,李承志坐在案後,端著一碗羊湯吃的滿頭大汗。
几案之下,數人圍著一張輿圖,各抒己見。
李松指著被李承志劃了一道紅線的岐州大營:“僕以為,如今大敵臨城,汧陰告急,姑臧伯兵力不足,獨木難支。故而我等應盡起主力直赴東大營,以解東線燃眉之急……”
李始賢搖了搖頭,似是不敢苟同:“此計不失為穩妥之道,但你切莫忘了,如今之南帥為昌義之。此輩聲名遠播,且成名已久,必有其過人之處。
如此尋常之法,定在他所料之中。昌義之只需遣一偏師,陳兵於我必經汧陰之路,便可阻我東進之勢。便是我軍連戰連捷,勢如破竹,但要知只要接戰,再快也需一兩日。若是慢,鏖戰三五日都不止……你也知李韶兵力不足,定非昌之義之敵,試問他便是死戰,能否守得過這三五日?”
有雷器、火箭,何需三五日?
話到了嘴邊,李松突覺不妥,又被他硬生生的嚥了下去。
火箭倒是還餘許多,但那雷器,卻不敢隨便亂用了。
李承學此行,已將近一年來河西所產之七成運來,而只是在清水城下,就耗盡了足足兩成。
如今所餘也就比清水一戰時多了一倍而已,若再遇上清水這般的苦戰,至多兩次便消耗殆盡,到時這仗又該麼打?
因此自秦安拔營之時,李承志便有嚴令,若非不得已之時,雷器能省則省,能不用則不用。
沒了這等似天庫裡一般的手段,震懾力弱了十倍都不止。若昌義之真遣精銳而來,說不定就會如家主所言,便是勝,也要耗時數日。
但李韶哪裡等的住?
李松頓時收起了輕敵之心,虛心討教道:“那依家主之意,該如何應對?”
李始賢稍一沉吟:“以我之計,該予此處就地分兵,行圍魏救趙之計:
一路以承志與我為主,盡起虎騎、涇州三營、並西營之精騎,合為一軍,均備副馬,攜雷器、火箭併火油等物。而後或依渭水兩岸、或依胡商古道(絲綢之路南道),或穿秦嶺,連夜急行,若中途無敵之大軍阻道,至多一日便能趕至陳倉,直插昌義之之腹背……到時昌義之焉能不救?
若不然,便向北經隴關直赴汧陰,沿途皆為我軍所屬,且一路平坦,兩百里而已,最遲午後也到了,也能解汧陰之急……
而後由刁整並酈道元率所餘步卒,及後續之隴關諸營,便是照常行軍,三日之後也趕至汧陰了。由萬餘精騎併火器助陣,李韶元論如何也能守得過三日……”
李松看著地圖,心中默默盤算:家主圍魏救趙之計,倒是不失為上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