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繼撫著他的後腦,將堵的只餘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讓了出來,“看仔細些,多見幾次,也就不怕了……”
元羅本能的應了一聲,眼睛剛湊上孔洞,便看到一顆尾後拖著長煙的物事飛了過來。
但應是力道不足,那東西砸到了城牆半腰,又跌落了下去。
又聽“轟”的一聲,元羅只覺整座城都晃了起來。
“穩住……穩信……膽敢擅動,格殺勿論,誅九族……”
城上響起尖厲的嘶吼聲,此起彼伏間聲勢極大,竟將手雷的爆響都壓下去了幾分。
聽著如雷霆般的爆響,看著耀眼的火光、並如地龍翻身一般,似是城牆都要塌了一般的劇震,盾下的兵卒駭的瑟瑟發抖,恨不得起身就跑。
但一想到城中的父母妻兒,及數日前幢帥、什長許諾過的賞賜,又不得不咬牙忍下來。
只要挺過一日,不論死活,每卒皆賞一匹絹,一斤金(銅),十斤糧。
但若敢不戰而逃,家人盡誅……
一邊是豐厚的賞賜,另一邊是狠絕至極的軍法,兩相疊加之下,對於“天雷”、“神罰”的恐懼好像也沒那般重了。
也不是沒有士卒當即就被嚇破了膽,但剛準備站起身,或是被身側的同伴摁住,或是伍什長之類一刀就砍了過來。
此次,元繼實行的是連座法:但有逃卒,伍什長刖足,什長削鼻,幢帥剁一指,同什之卒盡誅。
而且女牆下的石屋內,就藏著執法隊,怕是連城都未下,就會身首異處。
所以至少暫時不會出現大面積潰逃的現象……
手雷已經拋了一輪,按常理,城上此時已經亂成了一保鍋才對。
但李松並未看到守軍如無頭蒼蠅一般胡亂狂奔的場面,更未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
恰恰相反,城上一片死寂,好似已無一個活人?
見了鬼了?
李松睜大了牛眼,使勁的眺望著,但除了手雷炸起的煙塵,他再什麼都看不到。
聽到身側的親衛喚他,說是大帥有令。李松低頭一看,李睿揹著一杆火紅的塘騎,已奔到了雲車之下。
“大帥有令:炮營兩旅,一旅不間斷拋射,壓制城上守軍。另一旅前移……兩旅交替,予城下一百步立陣……”
看來郎君是嫌炮營的準頭太差,準備靠近些精準打擊。
一百丈的距離確實有些遠,不看大多數的手雷都被拋過了城頭,就只有少數的砸到了城牆之上,而落在牆道中的卻寥寥無幾。便是有一兩顆,也絕對是蒙的。
而射程縮近一半,準頭卻遠遠不止提升了一倍。
當然,城頭的車弩對炮卒與炮車的危脅也高了不止一倍。
雖然有外甲保護,且炮陣極疏,但怕就怕瞎貓逮住死鼠。以車弩的衝擊力,完全有可能在百步內將拋石機撞翻。
更有甚者,萬一元繼開了竅,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怎麼辦?
百步左右,臂力強勁些的弓兵完全可以將火箭拋射過來。
但凡有一支落進手雷箱,一座炮架並數位炮卒就會被炸上天。
李松自是不敢置喙,忙命李彰依令行事。見李睿還在車下,他又狐疑道:“可是郎君還有交待?”
李睿點著頭,又滿臉古怪的說道:“六叔,郎君邀你一同觀陣!”
觀陣?
那炮陣由誰指揮?
心中剛生出一絲念頭,李松猛一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