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志搖了搖頭,肅聲交待道:“待攻城之時,令李彰等都收著些,莫要只知一頓亂轟。若全需內燒成一堆破爛,反倒得不償失……畢竟河西與大磧皆極缺丁口,多俘虜一些民夫也是好的……”
是這個原因麼?
只要郎郡一聲令下,哪個敢陽奉陰違,又何需令他心憂。
知道李承志沒說實話,李松與李亮對視一眼,皆是一臉迷芒……
昨日激戰之處距清水縣城也就六十里,堪堪夠步卒一日行軍。因此方至黃昏,魏軍前鋒就已能看到清水縣城。
李承志令中軍在十里外紮營,而酈道元的前鋒營寨距清水縣城還不足五里。站在城頭眺望,甚至能看清魏軍正在有條不紊的立著營寨。
崔祖螭站在城頭,手中提著酒葫蘆,時不時就會呷一口。想來喝的不少,兩腮已然緋紅如血。但神智卻極是清明,看著遠處旗幟林立,兩隻眼中泛著精光。
李承志竟要攻城?
難不成,他還不知南軍即要入關的訊息?
不,南軍再慢,予午時也至關城之下了。守將以八百里加急,半日無論如何也已報知李承志。
那就是李承志有必勝之心!
但他哪來的底氣?
便是雷器再利,怕是也炸不破這城牆吧?再者元繼、候剛手握萬餘步卒,且還有兩萬餘胡騎,李承志怎麼勝?
一想到胡騎,崔祖螭心中便生出一陣厭惡。甚至有些後悔:早知元懷、於忠會與吐谷渾、柔然勾結,便是刀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反。
至少元魏崇尚漢風,不似柔然與吐谷渾,將漢人視做牲畜……
一瞬間,崔祖螭的心中突然泛起了一絲極不可思議念頭。
他看了看左右心腹,又往已然堅壁清野,空無一物的城下瞅了瞅,最終搖了搖頭。
也是可笑,自己叛了才幾日,竟就生出了拔亂反正,棄暗投明的心思?
再者時機不到,還是謹慎些的好……
另一側,元繼與侯剛皆是愁容滿面,陰沉似水。
昨日半夜接到南軍出兵的訊息,元繼等人大喜過望。頗有些“眼見山窮水盡,突又柳暗花明”的心境。
結果便是剛暖熱了被窩,不得已又爬起來,頂著夜風去了伏羅帳中商議。
三人皆以為,最遲今日近夜,李承志必會收到南軍叩關的訊息。便是不手忙腳亂,也必會嚴陣以待。也定不會冒然西進。更說不定,會連夜跑回汧陰。
畢竟西線的胡軍才只三萬,而東線的南梁卻足有十萬大軍。
但誰想,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它偏偏就發生了?
李承志不但親率大軍西來,甚至在城下紮起了營寨?
這分明就是要強攻的架勢。
若是之前也就罷了,至多也就是稍有忌憚,談不上畏之如虎。
但偏偏伏羅新敗了一場,將李承志形容的世上難敵。就如在元繼與侯剛的心裡壓了一塊巨石。
侯剛很是狐疑:“難道他還未接到南朝四路大軍南下,已入秦嶺穀道的訊息?”
不然怎會一點防備都沒有?
“怎可能?”
元繼斷然搖著頭:“南軍昨日便已入了秦嶺,至入夜時距陳倉諸關也就還不足百里。便是休整一夜,今日天明也必然繼續南下,想必此時已逼至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