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事發突然,城內鎮軍都未收附,大軍卻突臨城下,陸延必敗無疑。
但誰都沒想到,竟敗的如此之快?
從城頭鑼響到此時,都還無半個時辰……
“莫慌……我等受陸延脅迫,才逼不得已附逆,且並未鑄成大錯……清河王殿下必會為我等分說……來啊,予殿下更衣……”
哭喊著來秉報的那個衙衛幢將都驚呆了:還能這樣的?
那還能怎麼樣?
叔孫勝用力一咬牙:“速去傳令:沿途不得抵抗,皆須棄兵、卸甲、伏地,恭迎義軍……若遇領兵之將,即刻請至衙堂……”
說罷,又掛上了媚笑,朝元懌做著揖:“殿下以為如何?”
“便依將軍所言!”
元懌心下大定,又無奈的暗歎著氣:比不要臉,京中的那一夥拍馬也趕不上邊鎮的這一幫……
也就將將給元懌換上了嶄新的衣衫,虎賁就攻進了行在。
嗯,不該稱之為“攻”,稱之為“奔”才對。
由入城起,一路幾乎暢通無阻。除了偶遇一夥還在放火的李氏部曲,差點打起來之外,竟再無阻攔。
元熙一馬當先,槍刃上竟連絲都血都未沾。
到了行在,本以為能遇到抵抗,也好過過手癮。哪知一群衙兵連街上的鎮民都不如。鎮民都還知道哭喊兩聲,這些衙兵卻像木頭,盡皆跪伏於地,連頭都不敢抬。
元熙好不鬱悶,策馬躍進府門、奔過府道、耀武揚威的衝進了衙堂。
幾個正予元懌梳頭的婢女嚇的尖聲大叫。
“殿下?哈哈……你還活著?”
元懌又驚又喜,一臉懵逼。
真的是中軍?
他自京中啟程往六鎮宣撫之時,因護駕不力,元熙才剛剛由武衛將軍貶為虎賁營將……
“是你領的軍?”
“殿下真是高看我了!”
元熙嬉嬉哈哈應著,又聽一聲呼喝:“放肆……誰讓你騎馬入衙?還不滾下來……”
一聽便知是元鷙,元熙暗暗的撇著嘴。懶洋洋的應著,臉上盡是不屑之色。
嚴格說來,二人同級:元鷙為虎騎營將,他為虎賁營將,二人一般大小。
只是因急行軍之故,李承志才令元鷙為主、元熙為輔。
再者明知元鷙看不起他,元熙自然也不會拿熱臉貼冷屁股。要說怵,那是半點都不存在。
元鷙確實多有戰功,但他元熙也不虛:因為他爹叫中山王元英……
他慢騰騰的下著馬,擺足了陽奉陰違的模樣。磨蹭了半天,才只是脫了半邊蹬。
但當聽到門外的李亮好似在喚“郎君”,元熙一個激靈,似觸電了一般,飛一般的跳下來。又使勁的往邊上趕著馬,生怕來人看見。
元懌與源奐眼中盡是驚疑:來者是何人,竟將眨眼前還桀驁不馴的元熙嚇的跟老鼠見了貓一樣?
詫異間,聽門外有人喚著大帥,一道挺拔的身影踱入堂中。
看到那頭雪墨相間的銀絲,元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李……李承志?”
不是不相信李承志會來,而是他此時的模樣:渾身是血,已然染透了身上的皮袍、腳上的氈靴。且凍成了冰,彷彿在體外覆了一層血鎧。
每走一步,就會有冰渣自身上抖落,散落在石磚之上,就如灑了一地的紅水晶。
聽到元懌情不自禁的呼喝,源奐心中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