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稍亮,式乾東殿已是群臣林立!
幼帝居上,眾輔臣跪於兩側。李承志站在御案之下,再往後,則是十數位披甲佩刀的軍將。
皇帝才只五歲,鼻梢堪堪夠到石案,眉目與元懌足有七分相像。此時端著一隻如他腦袋一般大的銅爵,吃力的遞向李承志:“祝將軍揚旌恆朔、旗開得勝!”
李承志單膝往下一跪,雙手接過:“臣本無用,蒙聖殊寵,賜以璽節,遣臣北伐。所不敢辭,更不敢負聖望,惟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聽到“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這八個字,元嘉的眉頭一皺,不由自主的看向李承志的兜鍪下露出的那幾縷銀髮。
嘔心嚦血,一夜白頭……
若非丹心碧血,精貫白日,何以至此?
太后所憂,未必是空穴之風……
他臉色一沉,冷聲斥道:“活著回來!”
元澄與元英對視了一眼,同樣面顯憂色:倒不是怕李承志一心求死,而是怕他報仇心切,操之過急。
再者,李承志這話,忒不吉利了些……
“事緩則圓!”
“步步為營!”
二人雖是異口同聲,卻叮囑的是同一個意思。
“下官省得!”
李承志沉聲應罷,又舉起酒爵,朝幼帝一敬:“謝陛下!”
爵中是醴酒,已被溫過,且入口酸甜,他就如喝水一般。
自他以下,十數位軍將同時舉杯,齊聲一吼:“謝陛下”,而後仰頭就灌。
聲如悶雷,在空曠的大殿中蕩起了迴音。皇帝才五歲,何時經過這個,頓時嚇的小臉兒煞白。
元澄忙俯下身,努力的擠出和藹的笑容,溫聲哄道:“陛下莫慌……”
心中則罵破了天:太后也太任性了!
就因不願李承志領軍出征而心生惱怒,如此非常之時竟就置於不顧,只匆匆祭完了天,拜完了將就拂袖而去……
正暗罵著,見李承志與眾將告辭啟行,元澄忙教著勸帝回著禮。
“陛下保重,諸公保重!”
李承志重重一抱拳,轉身大踏步往殿外行去。十餘位軍將依次跟上。
天子拜李承志為徵北將軍,賜金璽、旌節,儀同三司(指儀同三公,位從一品,是臨時加官,不能開府闢官),都督雍、岐、涇、夏四州諸軍事。
其下:募員虎賁五千,並中郎衙賬親兵兩營共七千。
虎騎三千,左右衛府一萬,新軍兩萬,合四萬,對外號稱十萬中軍。
又令雍、涼、涇、夏四州各募兵、徵發民夫數千到兩萬不等,計五萬兵,對外則稱三十萬。
如此一算,李承志麾下之兵,足有四十萬之眾。其實還不足十萬,而擅戰之兵,卻只有兩萬。
但已然很多不錯了:鍾離之戰時,朝廷徵發兵民近三十萬,元恪也才遣了三萬中軍……可見朝廷對此次平叛的重視程度。
眾輔臣看了看龍行虎步,魚貫而出的一眾軍將,又看了看已出大殿的李承志,頓覺百感交集,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