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便坐上了主榻。胡充華本想陪侍,卻不想皇帝指了指司馬顯姿。
胡充華渾身直抖。
李承志暗笑不止:怪不得元恪死後,身為新皇生母,且有臨朝之權的胡氏能被劉騰和元乂架空,並囚禁達五六年之久?
沒眼色成這樣,也是沒誰了:怎就不想想,你封號才只是充華,屬九嬪之末,地位比李氏還要低,輪到誰也輪不到你呀。
此時再想,今日陣勢如此之大,不外乎胡氏狐假虎威,假借皇帝之名,才請了這般多的貴婦入宮。
本意應是想彰顯皇帝對其如何寵信,哪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不見陳留長公主、元懌、元悅、元淵之妃已眼露深意,不住的往李承志身上瞟:誰讓他是高肇的侄女婿,皇后的堂妹夫……
宇文福年邁,皇帝體恤,賜其座席。元熙與李承志一左一右,如兩尊門神一般立於皇帝身後。
就如酒宴一般,其餘諸人分座兩側,中間則留給了講經的和尚。
今日主講是白馬寺傳法高僧羅詰,高祖是龜茲高僧,被佛教奉為八祖之一的鳩摩羅什。羅詰時值中年才出家,但借其高祖之蔭,在京中佛名極盛。
講的是《大品般若經》,雖屬大乘經典,但由鳩摩羅什羅譯,又由羅詰主講,故而皇帝也未在意,反而聽的津津有味。
李承志卻是昏昏欲睡,就如聽催眠曲一般。
好不容易講完一品(類同章、課),聽到佛鈴“叮”的一聲,李承志才有了些精神。
自有宮娥予和皇帝、諸嬪、貴婦,並僧道奉上潤嗓的熱湯,元恪只是淺啜了一口,就放到了案邊。
胡充華見李承志老神在在,頓時計上心來:“妾宮中尚食,技藝皆是普通,定是不怎麼合陛下口味。妾又常聞,陛下甚喜豆花羹,又聞李侍郎鼎俎之精,天下無雙。不如由他做一碗來?”
一聽豆花羹,元恪瞬間就被勾起了食慾。一是午膳用的少,二則是好久沒吃了。但用不著李承志親自動手,畢竟元恪對他日漸倚重,莫說下廚,就連侍藥的勾當都很少讓他做了。
不過可以讓李承志去指點一二……
皇帝正要開口,李承志卻先道:“貴人有令,下官本應遵從。但就是不知,等這羹端上來時,其中會不會藏有魚刺之類的物事……”
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眾嬪及貴婦滿臉驚容,不可思議的盯著李承志。
這分明在問胡充華:你不會陷害不了皇后,轉而來陷害我吧?
胡充華臉都綠了:“放……放肆……”
皇帝臉一沉:“你不做就不做,哪那麼多怪話?”
“是臣莽撞了!”
李承志見好就收,“臣這就去!”
他確實怕中了胡充華的毒計:這女人大聰明沒有,小心計卻極多,且手段陰狠,一個不慎就有可能中招。
索性直接點破,到時真有什麼問題,皇帝也賴不到他的頭上。
元恪感覺心好累。
不是對李承志,而是對胡充華。
陷害不至於,畢竟如今的清泉宮如鐵桶一般,皆是劉騰精挑細選,不可能發生李承志所說的“湯中有刺”之類的事情。
但這女人十之八九是想羞辱李承志,畢竟身為朝臣,哪有動不動就要他下廚的道理?
皇帝剛要說一聲“罷了”,李承志卻自己停下了腳步。
此時他已至殿中,行到羅詰身後,好似被什麼事物吸引,看的目不轉睛。
好似是一本書,卻通體散發著耀眼的金光。仔細一看,封面、書軸等好像都是純金所制。
“敢問法師,此乃何物?”
和尚年歲不大,聽李承志問話,合什稽首道:“此乃金經,欲獻於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