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衙堂三十多間房,上有飛雪飄飄,下有霧氣嫋嫋,彷彿置身於仙境。
那是各房衙吏和兵卒在燒炭盆,故而煙霧迷漫。
往中衙瞅了瞅,看門口已掛上了遮風保暖的棉被,元演頓時眉開眼笑:終於不用受這煙薰之苦了。
掀開門簾,剛入堂門,便覺一股熱浪撲面而來。炭盆足擺了四五處,早燃盡了濃煙,正冒著紅彤彤的火光。堂內被燒的溫暖如春。
元淵只穿著一件薄裘,跪坐於一處矮榻之後,核算著一本帳冊。
“就知中郎廢寢忘食,定比下官來的要早!”
不著痕跡的拍了一句馬屁,元演又指點著衙吏抬來一張几案,置於元淵身側,而後將銅鍋擺了上去。
眼前突然多了一具如鼎一般的物事,且飄著絲絲香氣,元淵停下筆,詫異道:“何物?”
“火鍋,李承志搗鼓出來的!”
似是嫌熱,元演解著裘袍,又左右環視一圏,“那小賊還未到?”
“早到了……昨夜甲旅被積雪壓了帳,此時正帶著兵士遷營!”
元演一聽,好不幸災樂禍:“活該!勸他早些遷,偏不聽,傻了吧?”
元淵也不接話,只是仔細的打量著銅鍋,很是新奇:“這裡何物,其中煮的是肉食吧,竟如此之香?但此鼎壁卻如此之薄,竟還不足半分(一分大致三毫米),且如此之勻?哪裡尋來的?”
以南北朝的技術,不是打不出這麼薄的銅皮,而是攤不成這麼大的一塊,且做不到該圓的地方圓,該梭的地方梭。
元演哭笑不得:你放著鍋裡的美食不看,卻研究煮食的鍋?
“應是錘的吧?”
元演敷衍了一句,揭開了鍋蓋。
“此乃李承志新制,名曰‘火鍋’。我昨日才得一見,很是美味。早間起身便讓廚娘切制,已煮了一路,早已爛熟,中郎且嚐嚐……”
鍋裡鋪滿了肉片,有肥有瘦,有羊有牛。值炭火正旺,湯汁翻滾不止,騰起陣陣霧浪。一股肉香撲面而來,只是幾息就瀰漫了整間衙堂。
幾個佐官屬吏食指大動,不住的抽著鼻子,吞著口水。
“肉切的夠多,油料備的也足,都來嚐嚐……”
元演邀著堂中諸官,又指使著司吏,“先予郎中盛上,記得湯肉各半……”
“這不就是銅甕煮肉?值得你如此興師動眾,專程從府上帶過來?”
元淵好笑道,“還不如這薄如紙的銅鍋令人新奇……”
“中郎一嘗便知!”
元演哈哈笑著,“下官昨日也是如此以為,但三弟告訴我,只是這一鍋湯就值十金?而這滿共不足十斤重的銅鍋卻被李承志賣足了一百金,故而哪怕是白水煮肉,吃到口中也能值而又值……”
彷彿聽到了驚天奇聞,堂中諸人都愣住了。筷子上夾的好似不是肉,而是真金一般,都不敢往嘴裡送了。
一鍋湯,竟值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