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跪於榻上,張著雙臂已然許久,額頭上早已見汗。且肩上的傷口豁然在目,不然都以為皇后此時應在昭陽正宮中臨朝。
李承志就坐在對面,二人遲在咫尺。他手中端著一隻銀盤,其中盛著一些黃澄澄,如油脂般的事物。左手拿著一隻生絲束成,似如大筆一般的東西,蘸著蛇油膏仔仔細細的塗在皇后的傷口上。
平時裡的皇后也是這般穿法,至多也就是抹胸之外再罩一件紗衣。但除了皇帝,敢離皇后這麼近,且一直盯著胸不松眼的,李承志還真就是第一個。
但許是該看的都看過了,也可能是審美疲勞,李承志倒是很淡然,就如往一根木樁子上刷著漆,眼中不見半絲波瀾。
但皇后卻很不淡然。不知為何,竟生出陣陣異樣。李承志每動一下,就如戳在了心裡,身體竟都會跟著顫一下……
高英俏臉粉如桃花,一雙妙目一眨不眨,就只盯在李承志的臉上,他越是專注,她越是覺的賞心悅目。
眼中微波流轉,就如蒙上了一層水汽。偶有光芒閃過,就如夜幕中劃過了一道流星,驚豔奪目。
殿中人雖多,卻全被高英趕出了四五丈外。只是為了避嫌,才將高文君留在了一側。自是無人可知皇后此時的異狀。
但高英卻牙都快要咬碎了:大姐啊,你私下裡是如何予我保證的?
每次都說是省得省得,或是會謹慎會謹慎,但等一見到人,卻就跟犯痴了一般?
似聽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就如老鼠齧齒。李承志下意識的一偏頭,見高文君鼓著雙腮,兩隻臉兒就如兩個肉包子。
李承志疑聲道:“可是那裡不適?”
你才不適……嗯,不對,是皇后不適才對……
你個木頭,皇后的眼珠子都快釘你臉上了,你就沒看出來?
暗恨著,高文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但在李承志看來,這般眼中含俏、小臉含霜的模樣,跟拋媚眼有何區別?
心裡不由一蕩,正待要回個眼神,察覺耳邊傳來微微的喘息聲,微一側目,見皇后累的滿臉薄汗,臉都竟然紅了。眼中更是蒙上了一層水汽,似是馬上就要掉出淚來的模樣。
未著衣之處,竟生出一絲細密的雞皮疙瘩。身體戰慄不止,就像是在打擺子一樣。
這是忍的有多辛苦?
李承志嚇了一跳:“殿下萬萬莫強撐,若是累,可喚選侍助力。便是歇一會也無妨……”
高文君氣的想撲上去咬他一口:你個呆瓜,她這是累的麼,她這是……她這是發了春……
彷彿被染過,莫說臉,就連半邊肩與胸都蒙上了一層桃粉。但皇后畢竟是皇后,便是心裡慌的如小鹿亂撞,但神色卻不見半點慌亂。
她似嗔似怨道:“是你要孤多活動的……”
李承志一臉懵逼:這叫活動麼?
我說的是讓你閒時多走動,多動動筋骨活活血,而不是一動不動的扮死屍……
他也不爭,只是應道:“是臣的錯!”
早就讓你喚兩個宮娥幫你扶著,你非逞強?
再者抹個藥膏而已,但凡長手的都能幹,非要我親自來。莫不是真得了強迫症,看誰都像刺客吧?
心裡腹誹著,李承志收好一應物事,盡皆交於高文君,又道:“那臣就先告退了!”
怎麼,就那麼不待見孤,急著要走?
白了他一眼,高英伸著玉臂,讓高文君替她披著紗衣:“急什麼?若陛下不召,便陪孤用膳。正好等酉時再幫孤換一次藥……”
用膳,還要酉時換藥?
這是準備將自己留一天……自己哪有那麼閒?
他剛一拱手,話都未出口,高英眼睛猛的一瞪:“你莫不是瞞著孤,要去給那賤婢施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