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下,額頭上就已見了血,竟將地面都染紅了好大一塊。
皇帝臉色烏青,狠狠的咬著牙。雙拳緊攥,手背上青筋隆起,好似已然忍不住,立時就要暴起殺人一般。
元恪想不通,明明是十拿九穩之事,高肇竟然不應?
他就不怕,朕將計就計,真將高氏連根拔起?
往常但凡見了高肇,必是和顏悅色,溫聲細語的元恪,今天怎麼看高肇怎麼不順眼,恨不得給他幾刀。
忍了又忍,皇帝終是沒發火,只是冷聲喝道:“停下吧!”
殺是不可能真殺的。
高肇若是死了,誰來幫朕制衡宗室?
且先用著吧……
高肇猛然停玩下,依舊不敢抬頭。雙手支地,額頭抵著青磚,鮮血一滴滴的滲入石面。
“朕原以為,只有舅父能為朕分憂,便如以前那般!但今日,真是出了朕的意料啊……”
是真的出了他的意料。
今日種種,應該讓高肇看的很分明瞭:除了朕這個皇帝,他再無點依靠。但遇大事大非,就連平日與他親近的崔光、王顯之流,都避他如蛇蠍……
但他為何還敢忤逆朕?
高肇都帶上了哭腔:“若是以往,臣自是謹遵陛下之意。但今此之事,實是動搖國體社稷根本之大禍,臣若是答應,就是千古罪臣……”
元恪臉色一冷,厲聲斥道:“夠了!”
你若成了罪臣,那朕呢?
豈不是成了千古昏君?
毫無來由的,元恪總覺的高肇的語氣有些耳熟,好似不該是他說出來的話一般。
稍時,腦中竟浮現出了李承志的影子?
果然是近朱者赤……一對逆臣!
“起來吧!”
元恪冷冷的揮了揮手,意味悠長的說道:“許是朕太心急了,嚇著了舅舅。舅舅也莫要惶恐,朕對你依舊是信重有加的。也請舅舅回去之後,好好思量思量……”
這是讓他滾蛋的意思?
高肇如蒙大赫,又重重的往下一磕:“臣遵旨!”
元恪面無表情的一點頭,又沉吟道:“皇后遇刺之事,劉騰已然查明,竟是咸陽王之餘孽?以防萬一,朕特許調撥禁衛一旅,歸舅父呼叫,以護家宅!”
像是聽到了驚天霹靂,高肇猛的一抖。
這是以防萬一麼?
分明是監視,軟禁,以防他與朝臣竄聯。
更在暗示自己:說不得哪一刻,這護宅的禁衛,就會變成抄家的悍卒?
想想自皇帝登基以來,他高肇何等的盡心盡力,心甘情願的成為皇帝手中的一把刀的那些過往,高肇就止不住的心寒。
最是無情帝王家……
“臣……遵旨……”
元恪淡淡的一揮手:“嗯,去吧!”
隨著高肇起身,數位黃門。剛出大殿,便有數百禁衛跟在其後,往宮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