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肇再權傾朝野,再是長輩,也只是臣。平時見了元英,都是他這個公公兼舅舅先行禮的,怎失智到讓公主幫他做這樣的雜事?
心下詫異,李承志又一回頭,往那堆積財貨的院裡瞅了一眼。
除了高氏僕臣,還有幾個穿著黑袍,腰帶黃絲綬的男子。方才沒注意,此時再看,這幾個分明就是太府(掌營造器物,皇帝私財)的黃門(太監)?
李承志眼神一凝,指了指那院中的財貨:“這些,都是要運進宮裡的?”
高湛猶豫了一下,謂然一嘆:“還望承志莫要說出去!”
我活的不耐煩了才會說出去。
之前還以為高肇是老壽星上吊實的活的不耐煩了,竟敢如此大張旗鼓的公然受賄。鬧了半天只是擔了一層名頭,實惠全落給皇帝了?
怪不得皇帝對他那麼信任?
元恪得了好處,惡名卻全推給了高肇。
也怪不得朝臣對高肇那般憎恨?
皇帝這分明就是錢我照收,但事肯定不辦。但你要不送,我肯定記住你的架勢。
而這麼大口黑鍋,高肇竟都敢替皇帝背?
但凡元恪一死,他要能有了好下場,李承志敢跟著高肇姓。
李承志心中好不詫異:朝廷缺錢缺到這個程度了,皇帝竟連臉都不要了?
元恪不愛享受,素有僕儉之名,動不動就會自削宮中用度,那這些明目張膽的貪賄來的錢還能幹什麼用?
八成入了司農寺(類戶部)……
東院很大,足有四五畝,還有單獨的花園,一進耳門,一股豔香撲鼻。
剛一入堂,便有僕婦婢女流水價的上著酒菜,竟是要當場開席的架勢。
“你我一見如故,定是要一醉方休的……”
高湛笑吟吟的請他入席,李承志也沒客氣。
從高文君這裡論,高湛遲早也是小舅子。再者早有心理準備,所以對高湛剛一見面就這麼熱情的態度,李承志也不覺的奇怪。
他大大方方的入了席,當即就美婢遞上了一杯梅酒。
杯是玉盞,酒色如同琥珀,清徹透底。酒中加了碎冰,還散著絲絲涼氣。正覺悶熱難耐,如同見了世間絕物,李承志接過來就是一大口。
彷彿從頭涼到了腳,說不出的舒爽。心中燥意一掃而空,李承志當即就是一聲:“好!”
看他一點都不拘束,高湛也很是高興:“若是承誌喜歡,回去時就帶上幾壇。”
李承志愣了愣,才知高湛說的是這酒。
要說酒有多好喝,其實不見得。這是青梅酒,過於酸了。加的是飴糖,隱隱帶有苦味。包括這冰,可能是取自湖底,泥腥味很重。
他只是圖的這一口冰爽。
但就這樣的東西,五品以下的官員是想都別想。
李承志心裡一動:之前不是還想著拿什麼開局,儘快賺點錢麼。這不上好的生意就來了?
沒尋摸的合適的場地,玻璃珠子之類的是想都不用想,主要是地不夠大的話,沒地方起爐,更沒辦法堆積原料。
但製冰的營生卻是可以幹一乾的,不但能方便自己,好熬過這酷夏,還能賺點銀錢。
就是不知道行情怎麼樣……
“謝過子澄兄……無奈酒量太淺,所以我並不貪好杯中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