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酒杯一飲而盡,卻發現楊舒站著不走,只是盯著他,就如方才的郭玉枝一般。
李承志哭笑不得。
罷了,給誰都是作,便予老倌兒抄一首也無妨。
何況楊舒予他實是助益良多。
郭存信不論,便是未見張京墨之前,張敬之也是姻親。起兵之時,只有楊舒是一心為公,對自己也不是一般的支援和眷護。
既幫自己徵兵又幫自己籌糧,稱的上殫精竭慮。且自始之終對自己都是百般維護,甚至差點與李韻翻臉……
想到這裡,李承志暗歎一聲,笑吟吟的問道:“延容公過往有何得意之舉?”
寫給男人總不能也誇漂亮吧,當然只能歌贊功業……
楊舒雙眼一亮:還真是聞絃歌而知雅意?
他得意的一笑:“老夫年輕之時,雖無你於萬軍之中取敵將首級的壯行,卻也有三國孫策之勇的!”
孫策之勇?
李承志眼珠子一突:“延容公射過虎?”
楊舒都還沒來得及臉紅一下,就聽到了張敬之冷悠悠的聲音:“是熊,還不怎麼大!”
看他麵皮一紫,似是要翻臉,李承志連忙圓著場:“一虎二熊,也很厲害了,晚輩定是比不過的……”
“某至少射過熊,你個匹夫連只狼都未獵過,還有臉譏諷老夫?”
楊舒回罵了一句,又有些自嘲的說道:“算了……老夫如今已是年逾不惑,兩鬢斑白,但這官卻是越做越回去了,不提當年之勇也罷!哈哈哈,罷了……”
說著大笑一聲,提起案几上的酒壺大口大口的灌了下去,殘酒淋下微白的鬍鬚,又滴落到半敞的胸膛之上。
聽他透著幾分“劍老無芒,人老無剛”的蕭索之意,張敬之心裡一跳:楊延容竟似有了隱退之心?
他眉頭一皺,冷聲問道:“敢問你老幾歲?廉頗年逾古稀,仍可帶兵殺敵,斬慄腹而連收十二城。馮唐已至耄耋,依舊復封雲中,再破匈奴。比之這二位,你才受了幾分波折?
正值多事之秋,前有數州連番生亂,西有吐谷渾、北有柔然虎視眈眈……你但凡有半點知恥之心,便是為了你弘農楊氏、為了關中這數百萬百姓,也該奮發圖強才對?”
我恥你娘?
楊舒氣的牙都咬斷了,卻無言以對。
好個老匹夫,我還未找你算賬,未質問你明明早就知道那高文君,卻瞞著不講,你倒先教訓起了老夫?
心裡恨著,他順手就丟了酒壺。又捋著袖子,指著張敬之怒道:“只會逞口舌之利之徒,有本事來啊……便如兒時一般,看老夫不打你個滿臉開花……”
李承志卻聽的雙眼放光。
孫策射虎之勇?
馮唐再封雲中?
他又猛的想起了白日裡見到楊舒時的場景:
旌旗飄展,金鼓震天,飛蒼走黃,兔起鶻落,滿山遍野千騎奔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