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天連地的騎兵,正頂著風牽著馬,幾乎是一步一挪,從西北方向往燧城走來。
最近的兵已還不到三十丈。李承志甚至已能看清那隨風飛舞髮辮,和身上幽黑的札甲。
還真是胡族的制式騎兵?
只是眼中能看到的就至少有上千騎,天知道後面還有多少?
也根本不用猜,方圓百里內,就只有腳下這一座燧亭可以容納數百到上千人避風,這些胡騎,絕對就是衝這裡來的……
李承志一萬個想不通。
武威郡尉不是說,這十多天,他見過的大都也只是百騎左右麼。為何輪到自己,就他孃的上千了?
真是日了鬼了……
他都沒時間去細想,這般多的胡騎,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了?本在祁連山以南的吐谷渾騎兵,又為何出現在了數百里之北的邊牆之下?
李承志滿腦子都是:如何逃命?
只看眼下的敵軍,就已然超過自己的五倍,憑這幾截破邊牆,就憑這兩百餘兵,根本守不住。
自東漢末年起,長城就已失修,至今已有三百年,早已破敗不堪。其餘地方不論,只說這處燧亭,不但東西兩側不足五里處就各有一處豁口。而且南北兩面的牆倒塌了不止一處。
用來防風還湊合,但要說用來禦敵?
就跟講笑話一樣。
稍一耽擱,就是被四面圍死的下場,而騎兵一旦在四野之地失去機動性,就跟待宰的豬羊沒什麼區別。
眼下只剩逃這一條路了,但逃也不是那麼好逃的,必須要想出萬全之策……
李承志眼中精光一閃,拉過一個親衛,低聲交待道:“交待李睿,用最快的速度,先將所有馬匹牽出墩鎮,至於氈帳之類,能移出多少算多少……另,讓李亮速來見我……”
親衛領命而去,李承志又低聲吼道:“先莫露頭,等敵騎走近些,聽到鑼響後再放箭……”
幾個親兵什長小聲應著,交待各自的手下隱藏的身影。
看到越來越多的胡騎,高文君的臉色有些發白,心知今日十之八九已不能倖免。
但不知為何,明知可能會死在這裡,她心裡卻不是很怕。
高文君攬了攬被吹亂的髮絲,戴好了面紗,朝丈許外的李承志盈盈一拜:“妾身也是習過武藝的,也請將軍給我一張弓,一壺箭……”
李承志不由的側目:膽色倒是挺足?
“給他!”李承志給親衛擺了擺手,又萬分鬱悶的說道,“你還真是鐵口直斷!”
鐵口直斷?
高文君稍一轉念,就明白了他說的是“箕分,不利客”那一句。
根本就不是這樣理解的。
反過來再講,與之相比,牆下的這些胡騎才是客人……
高文君的眼中精光隱現:“看來將軍真的不信星相命理?”
我信個鬼!
穿越前的幾分鐘,崆峒山上那老道士還信誓旦旦的告訴自己,說自己福星高照,澤緣深厚,肯定會兒女成群,而且全是棟樑之才,還說自己至少能活九十。
結果,轉了個身的功夫,就特麼的了?
李承志越想越恨:“一群野牛鼻子編出來哄人騙錢的把戲,誰信誰是傻子……”
聽他說的好笑,高文君沒忍住,笑的如同銀鈴一般。
李承志心下詫異,忍不住的多看了她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