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才只是白甲輔兵,而真正的戰兵雖只有五千之數,但假以時日呢?
一冒出這樣的念頭,李始賢的心就跳的跟擂鼓一樣……
高文君被震的嬌軀狂顫,眼中熱淚奪眶而出,纖手緊緊的捂著檀口,生怕忍不住驚叫出聲。
這些士卒分明全是百戰之卒,怕是比朝廷的中軍也不遜半分,但他們卻稱郎君為大帥?
但他只是八品倉曹,而且只有十七歲?
魏瑜被嚇的聲都顫了:“姐……姐姐,這是……他的兵……”
高文君沒說話,只是輕輕點了點頭。
明知不可能,但此情此景,又能如何解釋?
……
大軍即刻拔營往南,計劃穿過邊牆後自絲綢之路再東進。
行至那處豁口,李承志令全軍暫停,說是等張信義從武威城借來車駕後再啟程。
這是應有之義,誰都知道,若是讓李承志騎著馬回去,能不能活著走到涇州都還是個問題。
兵不下馬,將不偃旗,五千騎兵暫駐於邊牆之北。
李承志帶著李始賢,並五百白甲戰兵,走到了斷口之處。
邊牆被拉塌了數十丈,中間只聳立著孤零零的一截,垛口上還套著幾根繩口,牆上扎滿了箭矢,像只巨大的刺蝟。
牆上,整整齊齊的擺放著五十餘具屍體。
這些都日昨天跟著李承志跳下牆,戰死於此處的親衛。
早間天還未亮,李承志就命李亮來此收攏了屍體,而後讓他率剩餘白騎回了表氏。
甲已被剝走,身上只穿著內襯。有的身上扎著箭,有的脖子裡套著繩釦,有的胸腹上還扎著騎槍。
更有甚者,嘴裡還咬著敵人的耳朵……
便是這五十多個連馬都沒有的白甲兵,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留下了上百胡騎……
李承志的鼻子猛的一酸:
“父親,白甲營自成軍至如今,沒有出過一個怯戰之卒,更沒有過一個逃兵,他們已經盡力了……還活下來的那些,只是因為運氣,而不是偷生怕死畏戰。所以,不要再責怪他們了……”
李始賢蠕動了一下嘴唇,卻發現根本找不出反駁的理由。
可能正是因為在自己看來如“婦人之仁”似的行徑,才讓白甲營那般歸心,視兒子如神邸!
他盯著李承志的側影久久無語,最後化成了一聲長嘆。
沒有趁手的工具,只能就地安葬。五百餘兵小心翼翼的抬下屍體,又用牆磚、夯土壘成了五十多個墳丘。
彷彿只有疼到極致才能將仇恨記在心裡,李承志不讓任何人扶他,硬是咬著牙,提著一囊烈酒,繞著墳丘灑了下去。
誰勸都沒用,包括李始賢。等灑了一半,李承志身上的白衫就已被血染透了大半……
高文君心如刀絞,飛身下馬,跌跌絆絆的衝了過去。
莫說是你,怕是郭夫人親至也勸不住的。不然李始賢何至於牙都咬碎了,卻只是站著不動?
達奚悵然一嘆,也下馬往墳邊奔去。
就要走到時,他猛的一滯。
李承志話語雖輕,但傳至達奚耳中,就如晴天霹靂:“不報此仇,我李承志誓不為人……吐谷渾,等著滅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