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君緊了緊連在她與魏瑜腰間的甲帶,低聲笑道:“你且先忍一忍,郎君早間說,已派人去武威城借車,到時你就不用再受這顛簸之苦……”
“能坐車嗎?”魏瑜頓時興奮了起來,“到時能不能與他同乘一輛?”
“應是可以的吧?”高文君不確定的說道,“他不用領軍,還受了這般重的傷,定是需要人照顧的……嗯,到時我去問一問……問一問奚中郎,想來他不會拒絕……”
魏瑜笑了起來:“好呀好呀……”
也不知她還想說什麼,後面的話被一聲鼓響淹沒。
“要啟程了……”高文君下意識的往前看去。
她與魏瑜依然被護在中軍之中,往前不遠就是中軍的金鼓旗陣,李承志、達奚、李始賢,並一眾偏將、軍主等,均立在旗仗之下。
幾個旗兵正在升旗,最高最大的自然是關中鎮守府的牙旗,其下就是主帥、偏將和各營的號旗。
這些她多少都懂一點,也只是被鼓聲吸引瞅了一眼,高文君本能的就要收回目光。
但無意間,她突然發現了一絲異樣。
關中鎮守府的牙旗之下,竟不是達奚的官旗,而是一杆……破旗?
旗面暗紅,好像不是布,而是革。風吹上去,竟有些吹不動?
旗面比較硬,四面旗角都是展開的,更詭異的是,旗上竟然無名無字?
不,應該有字,不過應是顏料太重,將字給遮住了。
從未聽過,一軍帥旗會是這種模樣?
好奇之下,高文君仔細的瞅了瞅。
旗面上隱約還能看出些筆畫的痕跡,很是蒼勁,看輪闊,好是個“李”字……
高文君猛的一滯。
這旗……她見過!
昨日,郎君親負此旗,獨騎單馬殺入敵陣,取了吐谷渾左谷蠡王慕容定的首級……
這旗絕不是革制,而是布。這上面的暗紅色也不是顏料,而是鮮血。只因血染的太厚,旗面才那般硬。更將那碩大的李字遮的快看不清了……
高文君的滿臉都是不可思議:這支大軍的主帥,竟然換成了郎君?
再往左右一看,那杆血旗左右,才是“關中鎮守府·從事中郎奚”、“蕭著都尉·李”之類的號旗……
竟連達奚與郎君之父,都要受郎君節制?
為何會這樣?
他分明只是個八品倉曹……
正恍惚間,陣中奔出十數騎,皆是口中含哨,用力的一吹。
並無前幾日聽到的那般尖銳,反而如鳴佩環,又似滾珠落盤,很是動聽,也要中正平和許多。
李承志在數個甲士的護恃下,跟在了哨令兵之後,達奚與李始賢依然陪在左右。
“他們要做什麼?”魏瑜好奇的問道。
高文君一瞬不瞬的盯著李承志,低聲解釋道:“臨陣易帥,須要召告全軍……郎君這是要巡營……”
“換帥……巡營?”魏瑜唸叨了一句,猛的一聲尖叫,“他成了主帥?姐姐不是說,他才是八品官麼?”
高文君明眸含光,只是不語。
姐姐也不知道啊……
護恃中軍的,就是昨日最先衝到李承志身邊的那五百白甲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