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那些軍將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們沒想到,李承志還真敢讓一幫民夫迎敵?
沒聽連胡保宗的私兵都敗了……想想也是奇怪:到底是那些叛賊太悍勇,還是安定胡氏的部曲太弱,竟這麼快就抵不住了?
不是說叛賊主力基本已被李承志剿盡,只餘一些亂民麼?
眾將心下狐疑,全都看著奚康生,想著鎮守不會真的派李承志的民夫營迎戰吧?
那跟笑話何異?
奚康生稍一沉吟,轉頭看了看身側的從侄:“達奚,你去,率元伯(李韻的字)之部曲迎戰……”
達奚猛的一愣,彷彿在說:那些叛賊有多邪異,從父你又不是沒看到,李刺史的兵得死多少,才能抵的住?
到不是說達奚覺得李韻的部曲太弱,而是這些官兵一無經驗,二無準備。猝然接戰,傷亡定然不小。
還不如派李承志的兵上去,至少與這些如野獸一般的亂賊打過一兩場,不會膽虛……
他們是先到了州城之下,見過胡始昌之後才繞到李承志的大營的,甚至中途還到胡保宗的旗仗下看了看戰況。
只是一眼,達奚就能看出,胡保宗的那兩營部曲比起府軍毫不遜色。但依然被衝出火陣的叛賊頂的節節敗退……
不說他,當時就連奚康生都暗暗心驚:那些亂民十個有九個都已燒成了一個火球,卻依然狂喊著“往生極樂”猛衝猛補,這於邪魔有何區別?
說實話,府軍攻剿新平郡城的賊敵伏兵時,遇到的若全是這種比野獸還要瘋狂的敵人,誰勝誰敗,還真不好說……
而且胡保宗還稱,這其中九成九都是亂民,而非亂兵。比這能打好幾倍的叛軍精銳,都已被李承志剿完了……
胡保宗自然不敢說假話,所以奚康生逾發對李承志好奇……
看達奚不動,奚康生臉色一沉,一指臺下諸將:“都帶去,讓好好見識見識……”
達奚恍然大悟:原來從父是想殺殺這些兵將的嬌狂之氣?
也確實該讓見識見識,那根本不能稱之為“人”……
但也不能傷亡太大:這一萬五千兵,除了從岐州徵召的戊卒和民壯之外,至少有兩營是隴西李氏的部曲……
達奚瞅了瞅正僕愣著眼睛裝無辜的李承志,剛要請命,卻不想奚康生猛的一聲冷笑,如鼓槌一般粗的手指直反映李承志:
“帶你部曲掠陣……只要打好這一場,老夫既往不咎。若是敢耍花招……呵呵呵……”
奚康生的笑聲太詭異,笑的李承志毛骨悚然。
你說他沒笑吧,呵呵聲震天響,你要說他笑話,臉上不但沒一絲笑容,更像上凍了一層冰……
還有他這“既往不咎”是何意?
李承志捫心自問,不能讓奚康生知道的那些他肯定還不知道,不然即便不會斬了自己,也早綁起來了,哪會說出“既往不咎的”話來?
還有,他這先派官兵,再派自己掠戰的舉動,難道不是已經斷定官兵可能不敵,或是吃大虧,再讓自己應援的意思?
那為何不直接派自己上,反而是多造死傷?
看李承志站著不動,眼珠急轉,李韻反應再慢也猜到,這是疑心病犯了……
他狠狠的瞪了一眼,冷聲斥道:“還不接令?”
“哦……哦……下官得令……”
李承志連忙應了一聲,一頭霧水的往外走。
走了一半,他才想起來,奚康生竟然沒講誰主誰從?
總不可能讓他讓這個叫達奚的聽自己指揮吧?
一聽“達奚”這個名字,李承志就知道,這即便不是奚康生的子侄,也至少是族人,就跟他與李亮李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