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那兩千餘僧衛已護著劉慧汪的雲車撤到了城牆下的南營,與剩下的那些流民匯合到了一起。
數萬人瘋了一樣的喊了一陣“爍爍聖火,夢我罪業”之類的佛號後,又突然沒了聲息。
搞不懂這些腦殘在搞什麼把戲,李承志又派塘騎靠近探了一次。
據從城牆上傳來的信報稱,數不清的亂民正圍著一架雲車跪拜,雲車上坐著一個穿白衣的俊俏和尚,駭然就是劉慧汪……
不是李承志猜的,而是那雲車離城太近,也就五六十步,城頭上不但有眼尖的,也多的是熟悉劉慧汪的人……
但皇甫讓現在又說,劉慧汪已經跟著胡騎跑了,語氣還這般肯定?
皇甫讓生性謹慎,若無十足把握,絕不敢將話說這麼滿……
李承志猛吐一口氣:看來,逃走的那一個,才該是真的才對。
這也與自己之前的猜測相符:自古以來,但凡邪教,教首九成九是不信教不信神的。
估計與信的越深腦回路就越不正常有關,比如越虔誠心思就越單純,根本做不到花言巧語,蠱惑人心……
所以這劉慧汪早該逃命了,又怎會留下來玉石俱焚?
此時想來,原來是有替身……
真是好算計啊,竟然就想這麼輕鬆的跑了?
做什麼春秋大夢呢?
一想到那些被開膛破肚、剖腹挖心的小孩,李承志心裡就像是澆了油點了火,滔天的怒意直往頭上湧……
他冷笑一聲,伸手入懷,掏出一塊令信遞給親衛:“急令皇甫讓、李豐,暫時放開胡騎,只追劉慧汪……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李松一臉不解:“郎君,劉慧汪就在胡騎當中,追劉慧汪,豈不是就在追擊胡騎?”
意思是何來的“放開胡騎”一說?
“李松,動動腦子?”李承志氣道,“劉慧汪還能是胡騎的親爹不成?知道白騎追的只是劉慧汪,便真是親爹,該舍的時候也照樣會舍……”
說著他又急聲給親衛交待道:“知會皇甫讓與李豐,追擊的時候不妨大喊:狗賊劉慧汪,留下命來……然後做出拼命的架勢,胡賊自然知道如何選……等擒殺劉慧汪之後,再與胡賊戰一場也不遲……”
胡騎肯定是要追殺的,至少也要留下幾百具的屍體。不然那一千白騎不好詐死……
“諾!”親衛應了一聲,接過令信,打馬而去。
李松卻覺得李承志有些捨本逐末了。
之前的計劃是:想辦法與那夥胡騎刀對刀,槍對槍的戰一場,等打個差不多,就會放剩餘的胡騎離開,再做出白甲軍大敗的假相。
然後再綴在剩餘的這夥胡騎後面,如果這夥胡騎有辦法繞過高平鎮,白甲軍自然也能跟著溜出去。
如果繞不開,趁高平鎮軍圍剿胡騎的空子裡,白甲軍就會遁入隴山……
計劃聽起來很簡單,但實施的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一是要儘可能多的斬殺胡騎,留下足夠的屍體用來佈局。
第二,白甲軍折損還不能太大,不然就是血虧。
說直白點,要不是為了詐死逃生,這夥胡騎逃不逃,於此時的李承志和白甲軍來說有個毛的關係?
將官兵殺絕才好……
但李承志突發奇想,有了更好的選擇,更穩妥的計劃,已經不用和那夥胡騎拼命了,所以李松想不通,只為一個劉慧汪,又何必緊追不捨?
萬一對這夥胡騎而言,有必保劉慧汪的理由和價值,生死不棄怎麼辦?
只為一個劉慧汪,白騎又得死多少人?
李承志也肯定不是為了擒殺劉慧汪,要立多大的功勞之類的。
都已經準備造朝廷的反了,再說這樣的話,豈不是跟笑話一樣?
那就只能是李承志對欺瞞、利用了胡保宗心生愧疚,想幫他抓了劉慧汪補償一下……
李松偷瞄了李承志一眼,小心翼翼的問道:“郎君,若只是想為胡家免禍,是不是有些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