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越來越大,彷彿天地間只存在一個聲音:“彌靳降世,憐我疾苦。生亦何歡,死亦何懼。盡誅舊魔,百世鴻福!”
這該死的邪教,我幹你大爺……
李承志頭皮直髮麻,額頭上的青筋都暴了起來。
他終於知道,劉慧汪為何輕易不露面了。
這根本不是怕死不怕死的問題,而是他已經將自己塑造成了神靈,出現的次數越多,神秘感就越弱。
但只要出現,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會被這些腦殘貨貫徹到極致。
便如眼下……
“退,全部退回來……”李承志的聲音有些發顫,“步營前軍變後曲,即刻撤出敵營……令李亮率車兵殿後……
胡保宗,率所有的黑甲兵與輔兵,立即拆除南北兩個犄角的寨牆,讓騎兵從兩翼撤出,有多快撤多快……”
“你瘋了?”
胡保宗一聲驚叫,指著敵營,不敢置信的看著李承志:“此等良機,為何要錯過?”
只是眨眼間,那萬餘亂兵竟然跪下去了近半,只當身後的白甲兵不存在一樣。
只要大軍快速壓進,豈不是想怎麼殺就怎麼殺?
“我良你娘?”
李承志一把揪住胡保宗的甲領:“你要不想聽令,就給老子滾開,不要擋路……李睿,率輔兵去拆牆……”
胡保宗被搖的像只鈴鐺,身上的甲葉亂抖,口中更是連連急叫:“我聽,我聽……”
他從未見過李承志有過如此慌亂的時候。
連親衛幢帥都要派出去,再下一步,李承志是不是會親自上?
只是瞬間,胡保宗的臉上就沒了半點血色,邊手忙腳亂的下著雲梯,邊嘶聲問道:“是不是要敗了?”
“敗個鳥毛?”
李承志怒聲罵道:“老子是怕敗麼,老子是怕敗都敗的莫明其妙……你信不信,至多不過十息,這萬餘賊兵,全都會不要命一般的撲過來?”
到那時,就不是他衝劉慧汪的陣,而是換成劉慧汪衝他了。
要是野戰,李承志自然不怕,但再看看眼下:兩軍幾乎是貼在一起,根本無縱深可。
更關鍵的是,兩邊全是營房,地形過於狹窄,不但騎兵、車兵無法機動,步營連防禦陣形都展不開。
進擊的時候擺豎陣當然沒問題,但防守的時候還敢這樣擺,你就等著被敵人攔腰沖斷,首尾不相顧吧。
再拖下去,真等叛軍反撲過來,到時只有一種局面:混戰。
這是李承志最不願看到的,等於讓白甲兵拋棄了最擅長的協同性,紀律性,讓兵團作戰變成了徒身肉博。
不是說一定就勝不過,而是劉慧汪能拼的起,李承志拼不起……
胡保宗哪裡還敢多問,手忙腳亂的爬下雲梯,帶著黑甲步卒和輔兵衝向了兩個犄角。
看中軍旗帳移動,固守後路的李明飛快的率那一旅步卒迎了上來,護著旗陣與令臺後撤。
怕突生變故,李承志竟連雲車都未下,扶著望樓緊緊的盯著敵營。
只是這短短的幾分鐘裡,萬餘叛軍,竟再不見一個站著的,全都五體頭地,朝著那面佛旗跪的整整齊齊……
李承志心中懊惱不已:自己還是小看了劉慧汪,起了輕敵之心。
也更高看了這些叛賊的愚昧程度?
自己早應該料到的:後世資訊那麼發達,啟智程度那麼高,但為了能投個好胎,自願當人肉炸彈的不照樣一抓一大把?
更何況這個識字率只有百分之幾,九成以上的人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的時代?
李承志壓根就沒料想到,劉慧汪連臉都沒露,只是吹了幾聲號,響了幾聲鼓,升了一面旗,又唱了幾句口號,這些叛軍就跟看見祖宗顯靈了一樣……
他百分之一千的敢肯定,只要劉慧汪一聲令下,這些叛軍絕對會反撲過來,不管你前面是刀山,還是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