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帥旗一側,另立一杆刺繡牙旗,上書一個佑大的“胡”字……
那隴東郡的主將,還能有誰?
胡始昌早已雙眼腥紅,氣息狂喘,看了好久,才問著身邊的佐官並長隨:“胡重,看仔細了,那主帥,是不是保宗?”
“是浩溔公(胡海)的孫郎君,僕絕不會看錯……”
長隨早已激動的熱淚盈眶,“史君,老天開眼啊……”
何止開眼,簡直天佑我胡家……
胡始昌止不住的顫了起來,頭髮鬍子都開始亂抖,雙手扶著牆,恨不得朝胡保宗喊上兩聲。
長隨左右看了看,城下確實不再見亂兵、亂民的身影,不由的難掩激動的說道:“史君,見小郎君兵峰之盛,那賊兵竟直接退避三舍,這分明是怯了戰……
不若史君下令,儘快挖開城門,令州兵盡出……若與小郎君兵合一處,定能將僧賊大敗……”
“史君,城門開不得……”一旁的安定郡守王禹驚呼一聲,緊緊的盯著長隨,眼睛裡像是在丟刀子,“胡記室,你可記得昨日在北城,李懷德殷殷之言?”
這城門是那麼好開的?
你那隻眼睛看到僧賊怯了戰?
那明明是在對峙,擺明是誰都奈何不得誰。
再說了,便是相比兵力,這黑騎也只有僧賊的一半,即便半騎半車,但也別忘了僧賊還佔著地理……
胡重官小,說白了也就是個秘書的角色,不敢和王禹爭辯,還想再勸勸胡始昌,卻見胡始昌微一擺手:“城門還是不能開的……”
胡重不知兵事,但他又怎可能不懂?
大魏自立國起便戰亂不止,各地造反頻發,就似吃飯喝水一樣,一年沒個上百起,也有八十起。
因此治下自縣而始便備有縣兵,郡也有郡兵,州更有州兵,且兵員不少,最小的州,州兵也該在三千之數。
而兵權自然是由主官所掌,所以別說刺史,要是不知兵法,不懂軍事,連個八品縣令都當不上。
不說李始賢昨日三番五次的提醒,胡始昌自己也很清楚,此時還不是開城門的時候。
他微一沉吟,又指著令兵說道:“傳令,讓保宗來城下一見……”
“史君不可……”
王禹急聲勸道,但話才只是說了一半,又被胡始昌冷眼給瞪了回去。
“保宗那火箭之威,均昭自也是見了,賊兵自然是不敢動的。何況這城下離軍陣也就二三十丈,轉瞬即至,且有守兵護恃,那僧賊斷然不敢趁虛而入,傷了保宗的……”
安定郡守眼皮直跳:胡刺史真是激動的昏了頭了,萬一賊兵還有埋伏呢?
你這一喊,傻子也能知道受你邀見的,定非普通人物,哪還不知道奮力截殺?
這是生怕胡保宗死的不夠快……
胡保宗要是有了意外,折的可不止你胡刺史一個族侄,而是全城軍民生還的希望……
但胡始昌分明已動了怒,他哪裡還敢再勸?
不時,就有十數個傳令兵,站在城頭,朝著胡保宗放聲大喊:
“保宗,可來城下相見……”
“保宗,可來城下相見……”
胡保宗頭上的汗都要下來了,心中更是狂罵:我幹你大母?
臨行前,李承志警告過他的話,好似還在耳邊縈繞:敢擅自與城上聯絡,就別怪我不客氣……
也怪胡保宗私心做祟,心想離城近一些,胡始昌自然就能看到自己的帥旗,也好讓他安安心。
所以他才一鼓作氣,一口氣衝到了州城之下。哪知胡始昌還真要喊著去城下相見?
但借胡保宗十個膽子,他也不敢……不是因為李承志的軍令,而是隻隔著一道營牆的那些僧兵。
他隱隱有一種感覺:這些僧賊巍然不動,並不只是在防備自己,更像是在等著自己犯錯……
胡信看了看左右,悄悄湊了過來:“這裡不是我胡氏私兵便是郡兵,想來不會有人多嘴……不若這裡交給屬下,校尉可率衛隊赴牆下,與史君見上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