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他比誰都冷靜。
叛軍主力,也就是那近兩千守城的兵卒,手上早已沾滿血腥,一個個腦滿腸肥,雙眼腥紅,怕是人肉早吃了上百斤。自是被殺了個乾淨。
但輪到輔兵與民夫時,李承志竟當起了坐堂官,審起了案?
不但自己審,還逼著郭存信、胡保宗、李松,並一眾軍將一起審。
若是真受了亂賊裹挾被強逼的,再由余賊相互指證,證明其罪不致死後,李承志便會放其一馬……
從午後審到近夜,將這剩餘的近四千俘虜走馬觀花般的過了一遍,竟還活下了三千多?
李承志暫時先讓兵卒看押了起來,說等明日天亮後,便會派人押至涇陽城,交由楊舒處置……
胡保宗與郭存信直呼驚奇,又隱隱有些後悔。
早知如此,他們何必多此一舉,派胡信去請楊舒當說客?
這到了最後,他們兩個倒成了小人?
兩人正自腹誹,又見李承志突然有了動靜。
李承志用手敲了敲案几,似是在沉吟,好一陣之後,他才說道:
“兵書雲: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但叛軍將涇州圍的跟鐵桶一般,這塘騎該如何探,才能探明敵情,而不會被賊騎所趁?”
他是真的擔心。
圍在涇州城外的亂民沒有十萬,也有四五萬,其中又藏著多少亂兵?
詭異的是,因為是劉慧汪親手佈置的,竟連李文忠都不知詳情。
再加涇州之南的鶉觚縣,之北的烏支縣都在叛軍手中,正好互成犄角之勢。若探不明敵情,制定不出極具可行性的戰略戰術,李承志還真不敢冒然直攻涇州。
雖然不至被包了餃子,但這五千白甲戰兵,每個都是李承志的心頭肉,自然是要想個萬全之策,將死傷降到最低。
說著話,李承志的目光在胡保宗、李松、李豐、李時、皇甫讓等人的臉上掃過。
郭存信被嚇了一跳。
李承志這是準備即日便要反攻涇州?
要不要這麼急?
他驚聲問道:“為何不再等上一段時日,等奚公起兵後,兩面夾擊?”
李承志眼神微動,低聲說道:“正因為要實現兩面夾擊的意圖,所以我們才要主動出擊……”
郭存信越聽越糊塗了,但胡保宗和李松卻是秒懂。
奚康生是誰?
名符其實的本朝名將!
與他齊名的楊大眼都已是幾起幾落,至今都還在營州當戊卒。但奚康生起家至今二十餘載,大小上百戰,竟未聽一敗?
與這樣的人物對敵,劉慧汪怕不是得夜夜做噩夢?
但凡聽到奚康生已然自東出兵,劉慧汪定是會盡起主力,拼死向西突圍。
別說二十萬,便是叛軍只有兩萬,也不是那麼好打的。
不說是不能勝,而是沒辦法盡全功。
畢竟劉慧汪也不是傻子,都已決定棄城而逃,就定不會如李承志的意,與之決戰。
一旦亂軍分成數股,讓其逃脫,便會成為馬賊,山匪,日後的涇州就別想有安穩日子過了。
李承志的想法是,趁著奚康生還沒來,劉慧汪還沒有慫到只顧逃命的時候,最好能逼其決一死戰,畢功於一役。
至不濟,也將叛軍打疼,打怕。至少也要讓劉慧汪知道,西邊這一波也不是吃素的。
趁其首鼠兩端,不知該往哪邊逃的時候,奚康生也該來了,此時再兩面夾擊也不遲。showbyjs('大魏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