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了好久,李文忠才一聲冷喝:“拔出來……”
李繼愁容滿面的蹲下去,折斷了箭桿,將箭頭取出。
等放在眼前一瞅,他臉色微微一變:“叔父,還真是邊軍……”
李文忠沒應話,面色陰沉的接過箭頭端詳了起來。
箭鏃細且長,約有一指,通體呈三梭型。
再看箭桿,入手很沉,竟是隴西很少見的柞木……這分明就是破甲箭!
雖射不穿鐵甲,但對皮甲、馬匹等的射傷力極強,是各鎮邊軍用來對付柔然人的標準配裝……
但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不是邊軍!”
李文忠斬釘截鐵的搖著頭,“無朝廷調令,邊將對內調兵罪同謀逆……而且從未聽說邊軍換了裝,且全換成了白甲,更是人人配上了鐵盾、馬刀?”
“若不是邊軍,這等勁旅又能來自何處,為何又用的這樣的重箭?”李繼一臉驚疑的問道。
“我也不知,但定然也不是涼州的郡兵……一則路遠,足有上千裡,二則真若是涼州兵,何故躲在朝那?早向涇州發兵了……”
李文忠悵然一嘆,看侄子隱隱有些害怕的模樣,心中又生出一股怒火。
他怒的不是李繼,而是劉慧汪。
該死的禿賊,竟然哄騙自己說,最多隻有三百敵賊,估計是縣兵組建,披的那白甲,也全是松木所制。
義軍之所以敗北,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就是信了他的話,自己才以為,以近千騎兵,再加四千戊卒對三百縣兵,豈不是手到擒來?
也怪自己,非要想著留什麼後路,擔心萬一朝廷勢大,事不可為時便可撤到涼州境內,還可向南或向北,逃到吐谷諢或是柔然。
但前提是必須打通涇州至涼州的通道,所以自己才自告奮勇,主動請命……
現在好了,退路竟然成了死路?
李文忠稍一沉吟,只是兩三息便有了決斷:“為今之計,只有避其鋒芒,撤回烏支!”
法明和尚一聲驚呼:“這打都未打,李將軍竟然就被……就要撤走?”
和尚好險一句“嚇破了膽”脫口而出。
“白騎人馬俱甲,也只是將軍麾下口稱,你我均未親眼看見,萬一是他無心迎敵的謊託之辭呢?
再者,便是人馬俱甲,也只三百而已,李將軍領軍足有五千,以十敵一,也該勝過了吧?”
李文忠都被氣笑了,你他孃的懂個屁?
對方配裝如此之強,卻依然進退有度,攻時不忙,撤時不慌,統兵之將顯然是知兵之人。
這樣的人物,怎可能第一個照面,就把手上所有的兵力全派出來?
前期那一百分明是斥候,之後那兩百則是開路的先鋒,天知道後面的中軍還有多少?
若對方全是這等甲騎,就以自己手中這些連逼帶騙才組建起來的戊卒,便是二十敵一,也只會是慘敗的下場……
你個平日只知燒香拜佛的和尚,又哪裡能想到這等強兵的厲害?
但這賊禿是授劉慧汪之意來監視自己的,手下的好幾個和尚都是軍主、旅帥,暫時還不能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