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索思文一聲厲喝,催馬向前,像是要衝陣一樣。
李豐一扯韁繩,橫馬將他攔住,臉上還掛著笑:“索縣君莫急,左右也就一刻半刻便會了結……現在若是停手,亂兵必會反彈,便是衝開軍陣也有可能……”
放屁……再等下去,就全死完了……
索思文怒聲叱道:“這陣中十之六七都是良民,你李家哪來的狗膽,說殺就殺?”
“縣君說笑了!”李豐又抱了抱拳,“良民早已被我等送出陣,眼下困在陣中的,自然都是亂賊……”
那是良民嗎,那全是婦人?
不對,這軍官說的是“了結”……
李家竟然想把這些民壯全殺了?
索思文猛的一愣,不敢置信的看著李豐,腦海中突然冒出了四個字:殺良冒功?
怪不得他們這般急迫,原來以為自己跑來,是來搶功的?
就連你家這些兵丁,都已被本官視為囊中之物,本官有何必要搶,到時不全是自己的功勞?
別說索思文,就連知悉一些內情的江讓也是這樣的想法。
李家怕搶功是一方面,更大的可能是,這李承志惱恨索思文算計他,但又不敢明著報仇,便只能暗中使使絆子。
殺了這些民壯,李家的兵再一撤走,這朝那縣城自然還是無人可守,岌岌可危……
索思文心思急轉。
這攔是不攔?
若是攔,就有可能翻臉,怕是就不好再往城裡哄騙了。
但若不攔,眼睜睜的看著這近兩千民壯被殺,即便收伏了李家這三百悍卒,朝那縣城依舊朝不保夕。
況且城上還有如此多的守軍在觀望,自己一直以仁義愛民示人,若是無動於衷,難免會被說成假仁假義,更或是畏懼毫強而不敢做聲……
再者,不一定就會翻臉,不一定就哄不進城。
不就是想要功勞麼?
給你!
從賊人那裡繳獲的糧帛財貨也給你。
還嫌不夠,就如哄騙李柏時,縣中的糧食帛絹再勻你一些又何妨?
你也得有命拿走才行……
兩權相害取其輕,索思文瞬間就有了決斷,一聲怒吼:“爾等竟如此的膽大包天……”
怕翻臉,他沒敢罵出“殺良冒功”之類的話來,只是大手一揮,朝後面的縣軍喝道,“隨我衝開……”
說著,竟似是要身先士卒的衝向軍陣。
“縣君不可……”江讓臉色一變,一夾馬腹,想攔住索思文。
陣中此時正殺的起勁,正是亂民最為惶急之時,真要把軍陣衝開,亂民必然乘勢反撲。
此時最正確的做法,不應該是儘快找到那李承志,讓他停手嗎?
江讓的馬剛往前跨了一步,卻不料索思文一揚馬鞭,一鞭子就抽了過來。
沒打到江讓,只是抽到了他的馬頭上,馬一驚,又猛的一閃,差點將江讓摔下去。
江讓好不容易控住馬,又聽索思文厲聲喝問著他:“江縣尉,別人不知,你也不知,這陣中被困的,到底是賊是民?若是不救,我索思文良心難安……”
說著話,他竟然真的催著馬衝上去了。
就是距離有些短,馬都還沒有小跑起來,就頂到了最後一層丁卒的屁股上。
身後的縣兵無奈,也只好跟著往上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