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一輛馬車行駛在涇州河邊的官道上。
二十多個老卒或騎騾子或騎驢,跟在四周戒備。
個個胳膊底下都夾著三米多長的大槍,比人和驢加起來還高,越看越是滑稽。
不是他們不想騎馬,而是馬全被李松帶走了。
勢力還是有些單薄啊……
李承志嘆了一口氣,放下了窗簾。
胡保宗就坐在他的對面,正靠著車廂悠悠出神。
他以為李家已經攻下了宋家莊和昭玄寺,請李承志過去坐鎮……
李承志也不管他,開啟一個食盒,掂起一塊肉脯嚼了起來。
雖是出門時蒸過的,但走了快一個時辰,入口已有些冰涼。
“將就吃一點?”
李承志將食盒往前推了推,“這地方可沒辦法給你熬粥!”
胡保宗不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李承志嗤笑一聲:“放心,沒想害你。要不是這兩天事多,早就應該給你拆線了!”
拆線?
胡保宗頓了頓,又問道:“那你什麼時候拆?”
“等上了山吧,總要找處乾淨的地方!”李承志慢悠悠的說道,“等拆了線,就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胡保宗有些不淡定了,“你竟要送我回去?”
“為什麼不能?”李承志冷笑道,“胡保宗,不要把我想的那麼卑鄙,我不像你,做不出這種背信棄義的無恥之事來……”
一聽到“背信棄義”這四個字,胡保宗禁不住的臉上一燒。
想來想去,從頭捋到尾,李承志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自己的事情。
更甚至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反觀自己呢?
情急之下,沒頭沒腦的就讓家將放箭,不但差點讓李承志丟了命,更差一絲就讓印真反了盤……
胡保宗黯一嘆,豫猶了好久,才將頭一低:“昨夜,是我衝動了……”
“算了……”李承志搖搖頭,又謂然一嘆:
“還是那句話,我不為我自己考慮,也要為這上千族人、為困在涇州的家人考慮……
當務之急,你我不該是死揪著這點恩怨不放,而是應同心協力,將這夥賊人滅了,將這亂局平定下去。到了那時,咱們兩家再慢慢細算,是不是你胡家派了印真想謀害我李家,最後實在談不攏,再刀對刀,槍對槍,做一場也不遲……”
胡保宗聽的又是後悔,又是慚愧。
昨晚,自己差一點就把李承志給殺了,但李承志依然能這麼對自己?
但感動歸感動,胡保宗卻不會失去理智。
他緩了口氣,又擔心的問道:“到那時,你又準備怎麼做?”
李承志斜了他一眼:“這事是你我能做的了主的?”
胡保宗先是一愣,而後狂喜。
自己竟然忘了,李承志還有個爹?
李承志要不怕李始賢,能裝傻四年?
那才是李家最終說了算的人……
李始賢雖然也不是簡單人物,但畢竟要沉穩許多,至少不會像李承志這樣,動不動就要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家族之間,永遠都是以利益為重,這才是門閥世家屹立數百年不倒的根本原因,李始賢身為族長,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
想到這裡,胡保宗又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