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啊！大人啊！大人……”洪大山還在喊著，可是此時的範閒已經掙脫了他的拉拽。
範閒打了個哈欠，一派京都城闊少爺的模樣，當即說道，“明日早市我還來，下一次就算是京都府的人出來攔，我也有辦法要你的命。”
洪大山一怔。
京都府對於他們這種貧民老百姓來說，那可就是天啊，他們根本不可能涉及到監察院、皇宮大員甚至是太子、皇帝這樣檔次的人，他們最多能看到的就是京都府尹，但凡是見到就要掉一層皮，所以記憶最深的，最害怕的也就是京都府尹。範閒直接拿京都府說事兒，顯然直接嚇到了洪大山。
範閒並沒有搭理他，直接揚長而去。
回來的路上，王啟年哼哧哼哧的掐著腰氣宇軒昂的說道，“我這也跟著京都城惡霸當了一次罪大惡極的狗腿子哦。”
“哈哈哈哈。”範閒大笑道，“老王你現在越來越像個人了。”
“那是，我本來就比較像……”王啟年腦子一轉，“大人你這是何意？”
範閒樂呵的沒有搭理他，反而是說道，“現在的洪大山應該是走投無路了。”
“是啊，這樣的事情對於一個普通的菜農來說，無疑是天塌了，他也一定面臨的是走投無路。”王啟年無奈的說道，“他今夜會考慮很多事情吧，估計明天宮裡的那位也應該知道是什麼事情，便會來找一找大人的麻煩，也要看看大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這樣一來，原本的大理寺就無從插手了，他們雖然會感覺很意外，但是也一定會認為是我和宮裡的那位起了衝突，這件事情要鬧的越大越好，這樣後面的事情，我們才好辦。”範閒笑了笑，“大理寺想要插手，沒有一個入手點可是不好辦。”
“大人，您所謂的上面盯著京都城查案權力的事情，如果是屬實的話，這一招確實是高明，但是我認為監察院這麼多年，權利都不曾撼動，突然要移交出去監察院的部分權利，是一件不太現實的事情。”王啟年說道。
範閒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王啟年，這才吐露真心，“其實你要知道，皇帝陛下雖然喜歡陳萍萍，咱們的院長也非等閒之輩，他的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之下呢？就是我了，而我不一樣的地方在於我並不能服眾。”
“可是院長不是還在？”王啟年問道。
“最近一次院長髮號是在什麼時候？做了什麼事？”範閒問道。
“好像……這個月……嘶？上個月……呀……”王啟年恍然大悟，陳萍萍早已經不管院子裡的事情了，他的院長不過是穩住下面和上面的一道平穩的橋樑，而範閒已經早就接手了全部的事情，並且非常統籌的安排好，以至於大部分檢察院的人和王啟年都沒有反應過來，這個主人的位置，可能已經在交接的過程之中了。
“這件事情在旁人的眼裡可能沒有那麼的明顯，但是在陛下的眼裡……那可是非常清楚明白。”範閒無奈的笑了笑，“咱們的陛下是個明白人，想要從他手底下走漏一些訊息，比登天還難，我現在不難推測，可能皇宮之中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的暗探機構，而那個機構會比監察院規模更大，更可怕。”
王啟年愕然。
“所以陛下不會讓我輕而易舉的繼承旁人的功力，當然其實不是他不想，而是別人不想。而皇帝陛下不會出面說什麼，他只是會放任這樣的態勢繼續發展下去，說是制衡也好，測試也罷，總之想要真正成為第一的權臣，路並不是那麼好走的。”範閒說道，“這也就是一個開端，看似很小的事情，裡面牽扯到了很多的人。”
“大人，目前我能調查到和這件事情有關係的，就是後宮。”王啟年說道。
“後宮裡面的格局交錯縱橫，隨便一個娘娘手下的太監就幾十個，皇帝身邊的更是數不勝數，即便我和大內的太監總管侯公公關係不錯，但是也有諸多不便，我總不可能讓他幫我辦很多事情。”範閒說道，“這件事情，我們已經做出了第一步，剩下的就看對方出招了。”
“那明日呢？”王啟年問道。
“明日去的人，肯定不是我，但是到底是誰，誰都不知道。”範閒無奈的搖了搖頭，“我長時間不在京都城，他們可能早已經忘了現在的京都城，到底誰說了算。”
………………
………………
刺骨的寒夜，一個佝僂的身影從皇宮的東門鑽狗洞跑了出來，皇宮會有各種各樣的狗洞，並且沒有人看管，按照道理來說，一般的人是無法鑽過這樣的洞，可是總有些身材矮小的人可以強行穿過，這個小太監就是其中的一個人。
他快步走了出去之後，轉而進入了北邊的民居坊之中。
穿梭而過走了幾步，找到了一家仍然還在亮著燈的民居，推開了門走進去之後，立刻回身將門關上了。
“怎麼回事兒？”小太監的聲音很尖很細，即便是壓低了嗓子還是和雞叫似的。
“一個莫名其妙出來的人，直接將我們的攤子掀了，說是若明日再來擺攤，即便是京都府的人來了，也不好使。”說話的人是洪大山。
“三弟，這可如何是好啊？”另一個說話的是洪家的三兄弟之中老二洪小石。
小太監正是洪竹，便是當日在江南道上給薛青和範閒最後一次下聖旨的小太監，現在正在朝中跟著侯公公做事，是一個新入宮不舊的小太監。
他迷茫的看著面前的大哥二哥，皺眉問道，“可知道來人是誰？”
“總之不是什麼簡單的人！”洪大山有些不耐煩的看著自己這個不爭氣入了宮，被閹割了當做太監的弟弟，他冷漠的說道，“你這入了宮，我們還在被欺負，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做什麼的！”
洪竹略微有些委屈，他知道自己的哥哥是為了自己著想，可是他的表達能力也只侷限在罵自己了。
洪竹說道，“你們別管了，明日照常去擺，剩下的事情，我來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