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是怕都察院參我,我還能如此愜意?”陳萍萍笑了笑,“若是皇帝陛下有心,都察院參我的文獻估計能再建立一個御書房了。”
“那是?”範閒疑問。
“這是陛下特准的。”陳萍萍說道。
“寧才人是在皇帝陛下北伐的時候,虜獲的女子。”陳萍萍似乎要開始講一個很長的故事,範閒也沒有表現出情願與否,只是安靜地聽著。
當年皇帝陛下出兵北伐,那時候剛和北齊交戰,那時候的北齊是慶國的十倍,根本不是現在的北齊而是名為齊國,齊國兵強馬壯,更是有肖恩這樣的大人物坐鎮,對於慶國的壓力異常的大。
年輕氣盛的慶帝剛剛登基,根本不擔心齊國,還沒等對方出兵進攻,他自己就已經率領大軍直接北上伐齊,這一仗打的腥風血雨,第一關,慶帝率領大軍大破齊國大軍先鋒,打了對方一個措手不及,第一仗以大捷告落,慶帝虜獲了一大堆的俘虜,寧才人當然也在其中,那時候的寧才人是東夷人,作為的俘虜被抓到了齊國,這一來二去相當於是被慶帝救了出來。
但是第二仗,齊國屯兵是慶國的五倍之多,再加上慶國的軍隊連夜奔襲,兵力耗損嚴重,中了齊國的埋伏,打的軍隊沒剩下多少人,全部四散逃離,當時的我和慶帝從西逃出,慶帝大怒幾乎要將全部的俘虜都斬殺,最後因為陳萍萍說要留一個人照顧慶帝的傷勢,這才將這個寧才人,也就是當時的東夷女子留了一條命。
而寧才人得到了陳萍萍的一句話,留下了性命,一路照顧慶帝回到了慶國之內,慶帝念及情分,立寧才人為貴妃,而透過的便是陳萍萍,隨後寧才人便要喚陳萍萍一聲兄長。
這件事情雖然定了,可是皇后一直懷恨在心,某一次找到了一個機會,要治寧才人死罪,那時也是因為不能再等了,畢竟寧才人已經懷了大皇子,而皇后的太子並未出生。
後宮兵變,寧才人遭圍殺,是葉輕眉出面,才將寧才人的命留了下來,保全了母子。
“原來如此,那這一聲叔父叫的不虧。”範閒感嘆道,“沒想到寧才人那般女子,竟然能屈能伸。”
想到第一次見到寧才人的時候,她那豪氣的灑脫,沒想到是生死的歷練,這才讓範閒對寧才人有了別樣的看法。
“你這話被都察院聽見,肯定要參你一本。”陳萍萍說道。
“那就讓皇帝陛下再建立一個御書房唄,左邊是參你的,右邊是參我的。”範閒打趣道。
陳萍萍哼笑,進了房間,而範閒則在外面等候。
想來有這麼一段故事,範閒明白了陳萍萍想要告訴他什麼事情,這大皇子是異族後裔,自己的母親葉輕眉可能也是察覺到了皇后的異動,這才勸說皇帝陛下,將大皇子是異族後裔無法繼承皇位這個東西扯出來,然後再直接保住寧才人的命,把她從貴妃的身份降到才人。
這樣一來,大皇子就活了下來,而且寧才人和皇后的仇,才會開始越積越深,這些詭計多端的老頭才不會佈一個立竿見影的局,經過肖恩這一次北齊的出使,範閒明白了這些人對於一件事情的考慮,十年二十年都是有可能的。
現在他明白了,大皇子無意皇室爭奪,那麼自己和他的關係就不必那麼的僵,況且對方在皇子派系的爭奪之中也可以從一個局內人變成一個和範閒一樣的旁觀者,這樣範閒和大皇子的關係,也可以緩和很多。
而且若是之後範閒和後宮之中的太后、皇后甚至是長公主有任何的衝突,這叫回京都城的大皇子,可謂是一大助力!畢竟他的手中掌握著所有皇子都沒有的巨大優勢!
兵權!
這就是赤裸裸的優勢。
範閒忽然怔住了。
監察院、內庫,若是在加上這個兵權,自己可謂真的是成為了慶國之內最大的權臣,可是慶國的皇帝不傻,他既然沒有和自己相認,那麼這麼大的權力,到底是用來做什麼的?
僅僅是一個太子的磨刀石嗎?範閒自問,現在的太子,以他的實力,配讓自己去磨?範閒生怕一磨這個刀就斷了。
那是為什麼?
正在範閒思索的時候,陳萍萍已經被房間之中的侍女推了出來,範閒接過輪椅,陳萍萍笑著問道,“怎麼樣,想明白了嗎?”
“沒明白。”範閒搖了搖頭,他確實不知道為什麼。
“這和我不問你肖恩口中關於神廟的秘密,是一個意思。”
陳萍萍長嘆了一口氣,目光看向了遠方。
範閒感嘆道,“又是一局棋。”
“不是。”陳萍萍道,“這天下,不過一盤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