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色中的烏姆利姆港被一分為二,東半邊依然平靜,西半邊,護教聖軍總部所在地已經變成了一鍋粥,處處是燃燒的烈焰和滾滾濃煙。
羅伊斯關上窗戶,回頭道:“難以置信,達克,不,哈桑居然做到了。那些恐怖的鑽地機器是從哪來的?”
喬治道:“很簡單,多蘭德的海洞挖掘機技術、特諾蒂蘭的魔能轉換和冶煉技術,再借鑑一點穆爾臺茲的打井技術,喏,就這樣了。”
“呃,我是說,他的資源,從哪裡來?”
“這更容易了。門薩羅人深居地下,沙漠之下是巨大的寶藏啊,有著取之不盡的原材料;再加上海德拉之柱的提煉和史萊姆反應堆提供充足的魔能……他現在就是想打造一隻戰鬥傀儡軍團都沒問題。”
“那為什麼不呢?”
“因為達克不傻,他不想把復仇的怒火延燒到平民身上。烏姆利姆港太平日子過得太久,民眾十分脆弱,一旦展開報復性屠殺,會招致強烈的反對,或許還會引起整個阿拉孛世界的反感。把攻擊目標嚴格限制在護教聖軍身上,所有的地上人都會認為,是查哈里和穆爾臺茲惹了麻煩。”
“這傢伙,又成長了啊。易伯拉欣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要不要跟他打個招呼?”
“放心吧,易伯拉欣很聰明,他擔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不會到處亂說的。再說,讓穆爾臺茲和查哈里這麼鬧下去,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哈,港口居然被門薩羅人攻破,只要哈桑不犯大錯誤,這兩個傢伙在這裡就呆到頭了。”
這時,穆爾臺茲正火速帶隊回援烏姆利姆港。
烏姆利姆港離雷魔之丘營地有大約一天的距離,穆爾臺茲急了,拼命打馬,恨不能讓戰馬飛起來。
剛出發不久,馬隊一頭撞進了埋伏圈。
埋伏很簡單,一個人也沒有,只是密密麻麻好大一片渾身長滿尖刺的大圓球。該死的門薩羅人不知什麼時候在這裡擺了一大堆礦泥史萊姆。
穆爾臺茲知道這玩意兒的厲害,不敢硬闖,喝令手下放緩,慢行透過。結果走到一半轟然炸響,隊形一亂,馬蹄又踩到旁邊的史萊姆,響聲更密。
精銳士兵身上的甲好,礦泥史萊姆的金屬刺畢竟不是鋼弩鐵箭,殺傷力有限,一輪混亂後統計,死傷二三十人,微不足道,但戰馬被炸死炸傷不少,士氣進一步低落。
從監視法陣裡看到敵人的狼狽相,薩希爾問:“剛才明明沒踩到,怎麼爆了呢?”
達克笑道:“福爾曼工頭找了這些史萊姆,已經晾了它們六天,一個個乾渴得要命;那條路我走過,很長,馬匹負重走到那裡一定出汗,更何況是打馬疾奔。汗水滴落,史萊姆蠕動來搶,尖刺彼此一碰,嘭!”
經過一番緊趕慢趕,在第二天午後,穆爾臺茲終於趕回了烏姆利姆港。
護教聖軍軍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大堆斷壁殘垣,門薩羅人沒有留下一座完好的建築,凡是地上高於一米的,統統冒著濃濃的黑煙。
軍營正中,高高懸掛著兩面大旗,一面是門薩羅人的黑月旗幟,另一面……
“聖主啊,”有士兵大叫,“那是查哈里大人!”
查哈里雙手高舉,全身上下被剝得一乾二淨,升旗一樣高高掛在杆上,門薩羅人的工程質量就是好,二百多斤的體重掛在高杆上,杆子竟然沒斷。
穆爾臺茲大怒,趕緊命手下把人放下來,披上一件衣服。
“老哥哥,你受苦啦!你放心,我一定把那些門薩羅人……怎麼?”
查哈里朝穆爾臺茲搖搖手,疲憊地道:“老弟,咱們輸啦。沒想到,那個哈桑來了這一手。只對付咱們,老百姓一指頭都沒動。”
穆爾臺茲一怔:“怎麼可能,殺了他們那麼多人,他們難道不懂報復?”
“你看到港口西大街中心十字路口的黑獅旗嗎?”
“看到了,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哈桑的旗幟,代表他本人,昨晚亂了整整一夜,但是,沒有一個門薩羅人,越過那面旗幟去侵擾百姓,這就是哈桑的厲害之處,有他在,門薩羅人就有了主心骨,一盤散沙變成了硬石頭。老弟,退一步吧,現在,只憑刀劍怕是贏不了了。”
“咱們不能放棄,已經把他們逼到死角了!就差一步!這種進攻手段我們有辦法對付的!”
查哈里搖頭:“但是大部分人不信,今夜這一擊實在漂亮,他們會認為是我們搞砸了一切!”查哈里抬起頭來看著穆爾臺茲怒火中燒的獨眼道,“想想吧,我被吊了整整一夜加一個上午,竟然沒人把我放下來——你看看,已經徹底失去了人心啊,沒有整座港口的支援,護教聖軍自己幹不掉門薩羅人。”
查哈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老弟,對不住啊,我本來以為,能迅速解決門薩羅人,沒想到冒出來一個哈桑……”
穆爾臺茲用力拍拍他肩膀:“老哥哥,沒關係,咱們再來!”
“首都帕格達那邊早就來人了,催我交任上路,回去述職。我一拖再拖,拖到今天,已經是極限,非走不可。再說,一個光屁股掛高杆的傢伙,除了做笑柄,還能做什麼?我一走,你勢單力孤,要小心哪!”
“老哥哥,你……”
“老弟,兩條路,要麼,退一步,緩一緩;要麼,逼一步,緊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