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克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無聊的看著兩岸的密林緩緩向後退去,隔壁船艙裡傳來萊莉和伊莎貝拉嬉笑打鬧的聲音。
為了避免行蹤暴露,六人分成兩組,達克、萊莉和伊莎貝拉為第一組,喬治、羅伊斯和伊西絲為第二組。兩組在鐵牙莊分別後,第一組乘坐蘇格拉底號從海底潛離斯內爾港,在牙馬特港換乘前往阿特拉斯王國的遠洋航船,經過八天的旅程,抵達阿特拉斯南部邊陲達拉斯城,休息一天後,乘坐內河航船前往達拉斯城外因埃斯奎鎮,在那裡跟喬治的第二組會合。
這裡氣候潮溼而悶熱,身上的衣服從來沒有幹過,恨不能扒個精光跳進河裡泡著,但看看船四周偽裝成漂浮枯木的棘刺鱷,只好把打消這不切實際的想法。
無處不在的蚊蟲更是不勝其煩,這裡蚊子足有巴掌大,即使是當地人,出門在外也要在身上塗驅蚊的草藥汁,要不然,輕則胖上一圈,重則被吸成乾屍,如果附近正好有嗜屍甲蟲,那連乾屍也剩不下了。
這條內河航道並不孤單,來來往往大大小小的航船川流不息,兩側河岸上還站滿了兜售各種水果、草藥、服裝的小販,都打著赤腳,捲起褲管,頭上頂著巨大的平底筐,亮出雪白的牙齒,熱情地向船上的旅客打招呼。
達克買了幾個外皮生著長毛的叫龍椰果的當地特產,去毛剝皮,裡面一條條果肉顏色雪白,但味道一般,吃在嘴裡感覺像擱了兩年的老棉花套子。正在喟嘆被宰,船主進來看見,差點笑抽筋,一刀劈開果肉,剝出果核,用刀尖剜出小孔,遞給達克。甘甜清涼的汁液讓達克發燙的臉皮降溫不少,叫來伊莎貝拉和萊莉,三人美美地享受了一番。
航船溯流而上,兩岸的石板護欄漸漸消失不見,河道變得狹窄蜿蜒,船隻也漸漸少了,不時從兩岸茂密的樹林中驚飛巨大的、拖著七彩尾羽的大鳥;偶爾響起的怪猿悲啼讓人心驚肉跳。船長連續兩次進艙提醒乘客,前方路不平,不管遇到什麼,保持鎮靜,萬事有他。
船隻兩次停下來接受檢查,每次都上來五六個士兵。他們裝備都差不多,都是手執藤條盾牌,腰別鈍頭木槌,頭插七彩翎毛或戴著猛虎、雄鷹頭飾,面塗油彩,斜背一根長矛。這些人比較和氣,上船來既沒有翻看行李也沒有勒索錢物,簡單巡查一圈,和船主打個招呼就下去了。船主介紹說這是附近部落的精英衛士,這條河流經大大小小十二三個部落,每到一個部落地盤上就得接受一番檢查。
領頭的一個士兵注意到了達克胸前掛的黑色逆十字架,和其他士兵交頭接耳幾句,徑直朝達克走來。他開口居然是流利的多蘭德語:“歡迎來到因埃斯奎,遠道而來的客人。你胸前的掛飾似乎有特殊含義,我想知道,它會不會給我們彼此帶來麻煩?”
這個逆十字架是出發前喬治為眾人準備的,在阿特拉斯國,光明神教幾乎人見人厭,甚至還不如阿拉孛人信仰的姆斯藍教地位高。所以喬治把自己捏造的黑暗神教拋了出來,還煞有介事地每人發了這麼一個小飾品。
對於喬治新捏的黑暗神教教義,達克已經記得滾瓜爛熟,應對區區盤查自然不在話下,他笑笑道:“能見到強大的劍齒虎戰士,是我畢生的榮幸。這個小飾品是黑暗神教信徒的標誌。黑暗神只是一種象徵,一種持守正道的理念,沒有特殊禁忌,也不會給任何人降下災禍。甚至,如果它讓您不舒服,我摘掉也無妨。”
旁邊有個士兵忍不住笑出聲,低聲對同伴道:“這大概是我聽過的最懈怠的神靈了,它完全不在意有沒有信徒呢。”
領頭計程車兵嚴厲地瞪了他一眼:“巴庫拉塔,住嘴!禁止褻瀆別人的神靈!”
士兵聽話的住了嘴,但忍不住還是嘟噥了一句:“既然不會降災,那還怕它幹什麼?”
領頭士兵的目光愈發凌厲:“巴庫拉塔,我看你是早飯吃得太飽!今天中午罰你不許吃飯!”
“啊啊,隊長大人……”巴庫拉塔還要說什麼,被旁邊的同伴拖走,“住嘴,去檢查別的艙吧!別連累我們!”
領頭士兵滿臉歉意地向達克道歉:“這傢伙是有名的大嘴巴,您千萬不要在意。”
達克寬宏地一笑:“我們的神示下十一誡,有一條這樣說,‘在別人的地盤中,要顯示對他的尊敬,否則別去那裡’。”
領頭士兵肅然起敬:“您的神正直而寬宏,願您永遠得到他的庇佑。我是託斯羅部落的尤潘基,向您再次致意,我想,我們能成為很好的朋友——”
尤潘基話音未落,突然聽到船頂棚傳來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砸了進來,落進隔壁的船艙,緊接著傳來了萊莉和伊莎貝拉的尖叫。
達克、尤潘基和他的手下們一起變了臉色,猛衝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