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趙老師。”屈廣全在凳子上坐了下來。
“今天下午你來得很早，我很欣慰。本來說好和陳瑤一塊去醫院看你，學校領導接到上級指示，要了解你的情況，就只得讓陳瑤一個人去醫院了。”趙北亭表情有些木然。
今天程剛說自己成了橋州市的名人，仔細想想一中奧賽班學生跳樓確實是很轟動的，太是個話題了。聽這話最起碼教育局的領導也關注了，作為班主任，趙老師壓力一定不小。
屈廣全知道給老師惹麻煩了，站起身來，深深鞠了一個躬。“趙老師，請您原諒我！”
趙北亭站起身來，拉開自己的櫥子，拿出一張紙，放在辦公桌上敲了一下。
屈廣全定睛一看，稿紙的大標題很清晰：檢討。
趙北亭苦笑了一下，“你啊！我今年的優秀班主任嗖的一下——”趙北亭手指一彈，做了一個飛天的動作。
怪不得趙老師後來對自己那麼冷淡，原來自己的偏激行動，直接傷害了自己的老師！那個一直對自己關愛有加的趙老師。
“我，我——”屈廣全想不出該說什麼來表達30年以後的懺悔。
“屈廣全，你一直不給我說清楚你連續曠課的原因，說是你的隱私。上週我找了你爸爸過來，還是想進一步瞭解你的情況，結果，卻讓你做出了更為激烈的事。這一點，趙老師有責任，應該尊重學生，我沒有做好。”
趙老師用手指頭點點自己的頭，“希望你理解一個當老師的心情，誰也不想放任一個優秀生自甘沉淪。”
“趙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您雖然不是我的父親，就您即使寫檢討還沒有怪罪我的這件事上，你就值得我把您當做父親一樣看待！”屈廣全百感交集。
“好了，這些都不說了。這次期中考試班裡66人，你考了第65名，有沒有找原因？”趙北亭擺擺手，意思是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吧，最關鍵的是眼下。
“今天回班的第一件事，我就是看試卷，分析情況。”屈廣全想了想，“前一段學習太浮躁了，基礎知識不牢。”
“哼，還是很瞭解自己。還有一件事，就是，我先宣告啊——只是聽說，有則改之無則加勉。說陳瑤和你那個了。”趙北亭說的很藝術，只是暗示，並沒有挑明。
“趙老師，我向你保證，這絕對是無稽之談！不錯，陳瑤對我很好，我也很敬重陳瑤，我也相信趙老師也是相信的，不然，你不會讓陳瑤單獨去醫院看我！”屈廣全立即表明態度，那個時代，高中生談戀愛是犯忌的。
“我當然相信了。我剛剛不是宣告瞭，就是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嗎。你們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季節，更是一展凌雲志的展翅階段。你們倆都是我的驕傲！”
這話趙北亭說起有點心虛，說實話，趙北亭已經對屈廣全沒有原來那樣看重了。
“趙老師，您是聽誰說的？”下午去醫院趙老師還放任陳瑤一個人來看自己，怎麼到了晚自習，就有了其他想法。
“好了，這個事就此打住，誰也不能夠再提了。”趙北亭打住屈廣全的話頭，“說說你政治怎麼考這麼差？”
政治！屈廣全這才想起，那個時間的高考文理都是要考政治的，滿分是100分，比生物都重要，很重要的科目。趙北亭，就是他們班的政治老師。
“我——”屈廣全閉上眼回憶當年自己的政治學習到底是個什麼狀態，後悔，今天來竟然沒有去看自己的政治試卷。
“既然你今天能夠這樣坦誠的面對自己的老師，我就多說兩句。這段時間，有些不安分的人到處煽風點火，搞什麼聚會。這是和中央的路線唱反調的，你太小，根本不明白怎麼回事，記住，以後再也不能夠參與了！”
屈廣全當然知道趙老師在說什麼，1988年開始，一直到1989年之夏，一場政治風波席捲華夏大地。30年後看，尤其和後來的阿拉伯之春相比，學生們太無知了。
國家改革開放之路不受打擾，才有了後世對美國GDP的追趕超越！
屈廣全點點頭，這個話題不好深入下去，站起身來：“趙老師，無論我說什麼，都不如我用實際行動。您看我的表現！”
“屈廣全，說實話，咱們今天的談話，你的表現遠遠出乎我的意料。說明經過這件事，能讓你清醒認識到自己的問題，老師的這個‘檢討’寫得值！我對你還是充滿信心的！”
趙北亭眼睛直視屈廣全的眼睛，似乎要看透屈廣全的內心，“我不想多說，到期末考試的時候，你最起碼得回到前二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