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傷心嘛,我一出生就沒有了爹孃,是外婆和啞巴大叔把我養大的。本想這次把他們一起接過來享享福。我接遲了啊!我早應該把他們接過來的呀!啞巴大叔一天福都沒有享到。我後悔呀!”我說著說著,又大哭起來。
“嵐嵐,人死不能復生,我們願啞巴大叔在另一個世界過得安好,你也要保重身體呀!”冉茂傑努力地勸著我。
“我總是記著啞巴大叔帶我到地裡教我種菜,陪我採野花,帶著我到山上採草藥,到小河裡抓魚蝦。春天給我逮蜻蜓,夏天給我逮知了,秋天帶我一起到田裡撿穀穗的場景。每每那時,我們困了累了,席地而坐,我揚著小臉衝著他開心地笑,他就傻乎乎地看著我。後來,我長大了,讀書了,參加工作了,每次出去遊玩,我的腦海裡都會出現這個畫面。啞巴大叔跟我沒有一點血緣關係,卻無私地把我養育成人,沒有一點索取。我內心有愧呀!我實在該早點接他們過來,哪怕讓啞巴大叔享受到一天的福,我也心安。”我無限愧疚地對冉茂傑說。
“啞巴大叔知道你對他好,你好好休息會兒哈,等一會兒還要收電子郵件呢。”冉茂傑提醒我說。
“我沒事了,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你幫我把電腦開啟。”我只顧自己傷心難過,全然忘記了曼秋還在辦公室裡加班。
“曼秋姐,你辛苦了!早點回去休息吧!郵件收到了。”我在郵件中對曼秋說。
第二天一上班,我給玉皇酒店的小云妹妹打電話,讓她幫我在週六預留一個供10人就餐的雅間,準備迎接我外婆和甘蓉一家人。
外婆到的那天,我和冉茂杰特意請了假,早早地就在火車站接他們。
出站口,外婆坐在唐經理推著的輪椅上,左右張望著。甘蓉和唐經理笑盈盈地向我們起來。
到得跟前,甘蓉問外婆:“外婆,你認出她是哪個沒有?”
“她是哪個呀?她是嵐嵐嘛。”外婆笑哈哈地說。
“外婆,我是嵐嵐。”我蹲下身去,雙手撫摸著外婆說。
“你是嵐嵐啦?你兒子呢?小紅叫我過來給你帶孩子,啞巴沒有來,他在敬老院上班,來不了。”外婆親熱地跟我說著話,我的眼淚奪眶而出。
“外婆,您老人家好!”冉茂傑也蹲下身來問候外婆。
“你是哪個?”外婆問冉茂傑。
“外婆,他是冉茂傑,是您的外孫女婿。”我含著眼淚說。
“外孫女婿呀,嵐嵐的男人咯?”外婆開心地看著冉茂傑說。
“嗯。”冉茂傑望著外婆點了點頭。
“好,我帶你們回家。”外婆對冉茂傑說。
我們先到的甘蓉公司,待甘蓉簡單地洗漱後,我對甘蓉說:“甘蓉,今天我就先接外婆回家,週六我們一起在玉皇酒店吃飯,我和冉茂傑給你們一家人接風。”
甘蓉見冉茂傑在我身邊,便爽快地答應了,然後招呼我和冉茂傑坐,自己則上樓去了。她到了樓上後,卻給我打來電話叫我上去一趟,我隨後也上了樓。
甘蓉拉著我的手說:“嵐嵐,你可千萬不能帶外婆去玉皇酒店吃飯哈,你帶外婆去玉皇酒店,就等於是想收外婆的命。”甘蓉在說這話時,表情十分嚴肅。
“為什麼呀?我都已經定好了。”我疑惑地問。
“先不要懷疑我的誠意,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今後慢慢跟你解釋。外婆就住在我這裡,你和冉茂傑都要上班,沒法照顧她老人家,我這裡天天都有人,好照顧。你跟冉茂傑商量一下。你先下去吧,記得千萬不能帶外婆去玉皇酒店哈。”甘蓉語重心長地說。
“知道了。”我說完下了樓,跟冉茂傑商量說:“茂傑,甘蓉兩口子想把外婆留在他們這裡,他們人多好照顧,我們兩個天天都要上班,沒辦法照顧外婆,你看?”
“這樣當然好喔,可是就要麻煩唐經理他們了,總有點過意不去。”冉茂傑高興地說。
我和冉茂傑就在甘蓉的一樓辦公室陪著外婆聊天,等甘蓉和唐經理收拾妥當後,我們便用輪椅推著外婆,在甘蓉公司旁邊的小飯館吃了個便飯,回到甘蓉公司後,甘蓉叫唐經理陪外婆和冉茂傑聊會天,自己抱著小泉泉,拉著我到了樓上她的臥室,將小泉泉放到床上,一邊哄著小泉泉,一邊給我講起了紀村的故事。
甘蓉對我說:“上次小泉泉在玉皇酒店辦滿月酒時,我媽發現紀村有點像她的中學老師屈時遠,當時她不敢確定,後來有一次我媽騙我說,她要去給我爸買幾件衣服,我本來要陪她去的,怕她走丟了,可她不肯,就讓她自己去了。結果她根本沒去買衣服,而是去了玉皇酒店打聽紀村的訊息,她在紀村的辦公室看到了一幅畫有你們老家的畫。有落款,但我媽不認識篆體字。當時我媽還沒有把屈時遠和你聯想到一起,是回到老家後,她跟我爸講起了這事,我爸告訴我媽說,屈時遠就是嵐嵐的外公。由於事出蹊蹺,電話裡一兩句說不清楚,所以才讓我當面告訴你,這也是我不讓外婆去玉皇酒店的原因,我怕外婆認出你外公屈時遠來,會接受不了。至於屈時遠為什麼改名紀村,現在還不得而知。”
“我們好久去看看這幅。”我對甘蓉說。
不知怎的,我聽完甘蓉的講述後,心裡竟然出奇地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