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塔木城一戰,死靈軍團的可怖已經被各大勢力所熟知,這種死亡瘟疫一樣的存在可以吞噬一切肉體的力量,無論是悍勇的獸人軍團還是強大的北疆軍,除了避其鋒銳,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
不過,在呼蘭瑾挑明之前,所有人依然天真地認為,冰原軍團這支新勢力絕不會像暮光族一樣喪心病狂,敢於用這種禁忌的力量挑戰整個大陸的底線。
失道寡助,不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口號,而是切切實實的道理。畢竟,冰原軍團優勢和缺陷都很明顯,地域狹小,資源單一,民心也不算穩固,天時地利人和都算不上多好,只要各方勢力聯手封鎖數月,冰原軍團必然不攻自潰。
然而,當呼蘭瑾輕輕鬆鬆,用滿不在乎的口吻說出來時,所有人才醒悟到一個向來被忽視的方面,那就是冰原軍團這支新勢力實在太過年輕,無論是它建立的時間,還是它的統帥層,都年輕得過分。
年輕人總是衝動的,死靈的力量掌握在這支新崛起的力量手裡,便如一個嬰兒無知地握著可以毀滅世界的武器一樣,一不小心掉落,所有人都得跟著完蛋!
在這種認知下,冰原軍團與各大勢力的第一次交鋒就簡簡單單地收場了,無論是驕傲的皇室使臣還是落魄的共和元老,全都垂頭喪氣地離開了,他們甚至連主事者李無恆的面都沒見到……偏偏那令人生畏的力量就掌握在這位少年公爵手中。可以說,李無恆的存在就是冰原軍團以彈丸之地無視各方勢力的底氣。
當然,來自各方勢力的使臣自然不會就此被嚇退,他們必須想方設法見到李無恆本人,弄清這位少年公爵真正的態度,從而幫助身後的大佬們作出正確的戰略決定。
庭園中,呼蘭瑾傲然笑道:“在春暖花開之前,不會有人明白我們真正的決定。雖然我依然不能認同阿恆的主張,但是不得不說,只要能夠讓阿恆擺脫光明皇朝的枷鎖,就算壓力大些也是值得的。”
納蘭雪點點頭,卻不無憂慮道:“我只擔心一件事!”
呼蘭瑾不解地看著納蘭雪。
納蘭雪貌似不經意道:“姐姐真的認為北疆總督大人已經遇害了嗎?”
呼蘭瑾沉默了一下,道:“妹妹,你的意思是,阿恆會因為郭子忠而改變立場?”
納蘭雪苦澀一笑:“阿恆從來都是一個重情義的人,這一點姐姐你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呼蘭瑾眸光一閃,道:“我倒不覺得,越是重情義的人越是無法回頭,因為掌握力量的同時,他也失去了真正的自由——阿恆已經不是一個人了,無數人為今日的局面做出犧牲,這不只是情分,更是責任!”
納蘭雪嘆息一聲,幽幽道:“姐姐,你說阿恆喜歡成為這樣的人嗎?你見過他真正開心的模樣嗎?”
呼蘭瑾不知想到了什麼,神色一黯,強笑道:“他自然是開心過的……”她忽然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不對,換了笑顏道:“小雪妹妹,明日便是大婚之日,咱們好像不該討論這些煩心的事情呢!”
她笑嘻嘻地移步上前,勾住納蘭雪潔白如玉的下巴,調笑道:“你說是嗎,我的小美人兒,嘻嘻!”
納蘭雪俏臉通紅,打掉呼蘭瑾的手指。呼蘭瑾狡黠一笑,又一把將納蘭雪摟在懷中,卻不料被納蘭雪趁機伸進咯吱窩,撓得咯咯直笑。
二人打打鬧鬧間,笑聲滿園,就連蕭索的冬日庭園也是春意盎然。
在旁窺視的郭武老臉一紅,所謂朋友妻不可欺,自己這麼窺視似乎下作了點啊!他悄無聲息地後退,毫不停留地翻牆而出。
等離開了總督府,郭武狠狠地搓了搓臉龐,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清醒一點。
又過了片刻,他終於真正地冷靜下來,回想起二女的交談,只覺其中隱藏了太多想不透的秘密。甚至二女之間,也遠不如自己所見的那樣親密無間。
思考良久,郭武依然找不出半點頭緒,只能泱泱作罷!不過他生性灑脫,既然想不明白就乾脆拋開,這種頭疼的事情,就讓阿恆去煩惱吧,誰讓這小子佔盡了天下的便宜呢?
只是一想到呼蘭瑾那宜喜宜嗔的美豔容顏,郭武心中還是不免一陣陣刺痛。
……
棲鳳樓,這是郭武閉著眼睛也能走到的地方,甚至稱得上他在狼城的第二個家。今日前來,卻多了一層無形的隔膜。他在門前猶豫良久,還是咬咬牙抬腳進去。
樓內的鶯鶯燕燕全然不見,蕭條得緊,只有一個滿嘴酒氣,打著嗝的胖子舞動著手臂不知說些什麼。
郭武心中一酸,下意識地就要轉身離開,卻還是硬生生地站住了。
傅天樓醉眼朦朧看過來,終於認出了郭武,咧嘴笑道:“武哥……你來了,我還以為你這輩子都要躲著我呢?”
郭武神情微微扭曲,乾巴巴道:“人呢?”
傅天樓知道郭武在問什麼,他搖搖晃晃地四下瞧了一眼,聳聳肩道:“都走了!”隨即,他又咧嘴笑道,“管她們做什麼,我說武哥,既然你來了就不要走了,咱們一起喝酒……我告訴你,這次都是最好的酒,可沒有辣椒水……哈”
他傻乎乎地笑著,趔趔趄趄地把郭武拉到桌案邊,又扯著公鴨一樣的嗓子叫道:“春娘,拿幾壺好酒來,要最好的……”
不一會兒,一名風韻猶存的中年女子出現了,她放下酒菜,又對著郭武欠身施禮道:“郭武少爺!”
郭武看著面前熟悉的女子,問道:“春娘,發生了什麼事?”他指著空蕩蕩的大廳。
春娘聞言臉色一黯,泫然欲泣。
郭武臉色一變:“有人欺負你們?”
春娘搖搖頭,又瞧了一眼醉醺醺的傅天樓,有些傷感道:“人都是少爺趕走的,他一回來就給大夥兒散了銀錢,說要把咱們這樓關了,讓咱們自謀生路。說起來,從這座樓建起,我就在此處生活。就連少爺也是我看著長大的,可是,二十多年的情分……現如今——”說到傷心處,她再次掩袖低泣起來。
郭武看著傻笑的傅天樓只是不停地喝酒,內心更是酸澀,這個世界,只有他能明白小樓內心的苦楚——經歷過悲痛的事情,便想要遠離過去的一切,熟識的人,熟悉的景,只會勾起心中最痛苦的記憶,他恨不得躲在無人的角落,不被任何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