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華居到書房有幾條路可走,平時程墨都是走最近那條,今天不知是不是受了驚嚇,竟鬼使神差地拐上左邊的甬道。
這條甬道,再過去有一個小小的花園,種植各色鮮花,有花匠專門侍弄,平時霍書涵等人頭上所戴的花大多從這裡採摘。
遠遠的,從小花園裡傳出笑聲,程墨以為是摘花的婢女,並沒在意,沒想到快走到門口,突然從裡面跑出來一個人,撞在他懷裡,他猝不及防,被撞了個滿懷,只覺懷中溫軟,鼻中聞到陣陣幽香。
他定睛一看,懷裡的人嬌嬌小小的,不是華錦兒是誰?
華錦兒顯然沒想到有人經過,見撞了人,一邊撫著疼痛的肩膀一邊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怎麼這人胸口堅硬似石呢,也不知肩頭撞壞了沒有。華錦兒腹誹,抬頭剛好對上程墨漆黑的眼睛,不由嚇了一大跳,道:“侯爺……”
您老人傢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不知道呢?華錦兒想問可撞傷了他,又生怕他生氣,很多話堵在嗓子眼,竟然一句也說不出來。
“是錦兒啊?傷著哪裡了沒有?”程墨露出兄長般溫和的笑容,道:“要不要請大夫瞧瞧?”
華掌櫃妻子岳氏的風寒已經好了,稟明霍書涵,想帶女兒回去。霍書涵考慮到,華掌櫃為宜安居的生意一年到頭在外奔波,她們母女小門小戶的,獨居不安全,不如就在這裡住到華掌櫃回京,再回去。
岳氏推辭了兩次,實在拗不過,也就住下了。母女倆的院子在南邊,離顧盼兒的院子不遠。華錦兒頑皮,成天到處逛,剛才和婢女玩捉迷藏,婢女還在小花園裡找她呢,她卻跑了出來。
“不用不用。”她趕忙大度地擺擺手,道:“我沒事。”
說完,生怕程墨訓斥她,一溜煙跑了。
這孩子,程墨搖了搖頭,回書房去了。
華錦兒跑到不遠處一株兩人合抱粗的大樹後,躲了起來,探出腦袋偷偷朝程墨看,見他沒派人去岳氏跟前告狀,才放心,朝程墨的背影扮個鬼臉,回小花園把婢女叫出來。
程墨去書房,想著朝堂上的局勢,霍光雖退,但朝堂上還是他的人,劉詢為博賢君的美名,暫時還不敢動這些人,而這些人也在觀望。他預測這種情況還會維持半年,才有可能更改。只是到時,他有什麼人才可以舉薦給劉詢呢?
科舉制下月開始,舉子們一路拼殺,要參加殿試,起碼再過兩年,而現在已經實行科舉制,舉察制和徵僻制已經不能再用了。也就是說,若要選撥人才,只能在現有的官員中提撥。
他的嫡系,都是一起在羽林衛摸爬滾打的兄弟,得想辦法把這些人逐一安排到適當的崗位啊。程墨摸了摸下巴,盤算著再過兩個月,給武空和張清挪個位置。
不知不覺,天就黑了,婢女進來點燈,東閭玉道:“表姐,我住哪裡?”
婉轉勸東閭玉回去,她不肯之後,霍書涵便叫了僕婦進來問,穩婆什麼時候到,新生兒的衣服準備了多少,產房要安設在哪裡……總之,她很忙碌,沒有時間陪東閭玉閒聊就是了。
東閭玉一開始還和青蘿說著閒話,看看天都黑了,再不把帶來的東西安置好,晚上沒法兒睡啦,她淡定不能,只好打斷霍書涵和僕婦說話。
“表妹說什麼?”霍書涵笑得矜持,道:“你不回家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