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羊泉子聞聲止步,碧綠眸子愈發深邃,神情卻極為平靜,與先前的暴躁膚淺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若我所料不差,只怕你的刀此刻還出不得匣吧。想要我的羊?你憑什麼?大不了大家拼個魚死網破!”
魏叔卿看了一眼西方的煙塵,微笑道:“魏某隻需阻擋片刻,自然會有人來找尊駕的麻煩,只怕魚會死,網卻不一定會破……尊駕可願與魏某賭這一把?”
羊泉子一窒,冷哼一聲道:“敢豁出三代家運來孤注一擲的賭徒,老子可不願意奉陪!”
他只是稍稍猶豫,忽地恨聲笑道:“即便要賭,也得按著老子的規矩來!”
未等魏叔卿有所反應,羊泉子一把便將小藥童扔在地上,空出的右手狠狠一爪籠罩向左手中小羊的頭顱,鋒銳的指甲狠狠一摳,竟將那漆黑如墨的眼珠兒摳下一顆。
他看也不看,抬手便將這顆黑氣繚繞的眼珠兒拋進了嘴裡,嚼也不嚼,徑直囫圇吞嚥入腹。
“這氣運駁雜不堪,你吃得再多也無法成就神通,當真不願與魏某結個善緣?”
魏叔卿眉頭微微皺起,卻仍是沒有動,只靜靜看著,就見羊泉子也不答話,緊跟著又是一爪,如法炮製摳出了小羊另外一顆眼珠子。
老魔頭臉上浮現一抹猙獰笑容,隨手便將沒了氣息的小羊棄如敝履,或者說那小羊本就算不得活物。
“嘿!你想要老子的羊去養刀,陰魂不散在老子屁股後頭一路追殺的那個小子要救回這個小娃娃,既然老子得不到,不妨就留給你們爭上一爭,看看是相州金刀的牙尖,還是詔獄鷹犬的爪利!”
羊泉子微微躬身,左手一把按住落地後還沒來得及爬起身的小藥童,五指併攏捏住這妖異孩子的後脖頸而後高高提起,右手揮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拍下,正印在小藥童的額頭。
饒是小藥童天性冷漠倔強,受這一拍仍是禁不住啊了一聲。
魏叔卿見狀,終於有些動怒,雙目一凝,眸子中便如同爆出一團精光,亮得驚人。
“尊駕真是給魏某出了一道難題。”
他向前邁出一步,華貴錦袍在晨曦中泛起微光,衣襬在有些陰溼的晨風中輕輕飄動,周身氣機如日初生,漸趨盛大。
羊泉子哈哈一笑,笑聲似極暢快,卻又讓人感受不到半分暖意。
他將小藥童放下,輕輕拍了拍對方稚嫩的肩膀,輕聲道:“小子,且好生受用著,可別死了,老子得空再來尋你下鍋!莫想著能逃出老子的掌心,咱倆一人一顆眼珠兒,自有玄妙感應!”
小藥童一言不發地靜靜聽著,忽覺身後一空,回頭看時卻見那老魔頭已然飄然遠去,一頭白髮在空中飛舞著,被晨光一照,甚至有那麼點兒晃眼。
他有些悵然地眨了眨眼,才發覺周身尤其是額頭並沒如想象中那般有啥刻骨銘心的劇痛,甚至沒有丁點兒異樣感受,老魔頭啥時候這麼好心了?
再摸摸額頭,一片光潔,再無先前的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