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什麼目的呢﹖那瓶藥水不是用來賠償那個女人被打破的藥水嗎﹖」
從旁插嘴的娜貝拉爾,使得安茲把原本要接著說的話吞了回去。他絞盡腦汁回想起第一天到達耶•蘭提爾時發生的事。
(對喔!我那時應該是說那樣做是為了避免損害名聲!慘了!)
安茲佯裝冷靜。所謂拿謊言隱瞞謊言,結果雪球越滾越大,就是這麼回事吧。他拼命喚回快要四散的勇氣。
「……你真的以為只是這樣嗎,娜貝拉爾?」
「失禮了!」
「……不,不用道歉。我那時候沒有自信能成功,所以只有告訴你最明顯的目的。」
「那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大人的真正目的是?」
對於娜貝拉爾的疑問,安茲緩緩開口,但就連這個當下,他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然而就在這時,一陣微弱的直覺突然間閃過腦海。安茲毫不猶豫地撲向那個靈感。
「……是恩弗雷亞……」
安茲語氣沉重地說完,然後慢慢環顧部下們。如果現在雅兒貝德或迪米烏哥斯等人在場,一定會說「喔,原來是這麼回事。不愧是安茲大人」,然而娜貝拉爾只是微微皺起眉頭,說:「您是說……恩弗雷亞嗎?」
安茲「唔……」了一聲,用手遮著嘴。
娜貝拉爾等人都露出惶恐的態度。大概是把安茲的動作誤解成「都講這麼多了還不懂啊」的意思了吧。實際上安茲只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忍不住遮起嘴巴罷了。
安茲在短時間內經歷了過度緊張與精神抑制的激烈起伏運動,但他在這殘酷風暴的盡頭,終於找到一個出口。安茲不知道最後會抵達什麼結論,總之抱著飢不擇食的心態,往黑暗的道路踏出一步。
「……我……我成功抓到了恩弗雷亞這個藥師。這樣可以當成答案嗎……?不如這樣說吧……當一個人收到跟大家一般知道的藍色藥水完全不同的藥水時,他會做的第一件事是什麼?」
「……找人詢問,或是商量嗎?」
「對!露普絲雷其娜,你說得沒錯。結果她一如我所料,將那瓶藥水帶去給最值得信賴的藥師看,對吧。所以我才能與恩弗雷亞進行接觸。」
他想起在卡恩村,恩弗雷亞是這樣告訴自己的。
「啊!原來如此!原來有這個目的!」
「看來你似乎懂了。我那樣做是在灑餌,好獲得有本事的藥師。雖然也有可能流入一些不好的地方,造成將來的問題,但我認為還是該做。」
氣氛中開始混雜理解的色彩,大家臉上都露出欽佩的表情。
(竟然被我拗過來了……)
安茲心裡正鬆一口氣時,好像算準了時機似的,又有人出聲叫自己。
「那個……恕我無禮,可以再問其他問題嗎……」
拜託饒了我吧,不要再問了。安茲心裡偷哭,表情卻紋風不動。
「怎麼了,露普絲雷其娜?無論是想問問題或是有事商量,只要你不嫌棄,都可以儘量問我。」
「是。」露普絲雷其娜咕都一聲吞下口水,表情嚴肅地問道:「安茲大人行動時,總是這樣設想到將來可能發生的各種狀況嗎?」
哪有可能啊。
安茲的行動幾乎都是走一步算一步。他有時候也會考慮一下,但事情發展還是常常跟他所預料的不同。然而,他不能這樣對部下說。
安茲沉穩地笑起來,用的是練習過的笑容。
「當然了。我可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統治者,安茲•烏爾•恭喔!」
「喔」眾人欽佩地叫出聲。尤其是露普絲雷其娜,更是張大了雙眼。
「怎麼了,露普絲雷其娜?」
「智謀之王……」
聽到露普絲雷其娜喘不過氣似地說,亞烏拉稍微蹙起眉頭,往前踏出一步。不過,安茲阻止了她。
「別在意。問題問完了嗎?」
「那麼,那麼,請容我再問一個問題。安茲大人為什麼不讓魔物襲擊村莊,然後再去解救他們呢?只要從付之一炬的村莊當中救出恩弗雷亞與他的祖母,我想他們應該會更感激安茲大人,而為安茲大人盡心盡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