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要求平等對談是不自量力。薩留斯他們確實是贏得之前的戰鬥,不過看到巨石上那排敵方幹部,即使再不願意,也會被迫理解那次的勝利沒有任何意義。一切只是一場兒戲。
「我方已到!我是代表蜥蜴人的夏斯留·夏夏,至於這位則是蜥蜴人的最強英雄!」
「我是薩留斯·夏夏!」
即使如此,鏗鏘有力的聲音中依然沒有任何諂媚。他們知道這是愚蠢的舉動,但這是僅存的尊嚴。或許之前那場戰爭看在對方眼裡只是場兒戲,但也絕不能辜負在那場戰役中犧牲的戰士們的尊嚴。
沒有回應。坐在王座上的死之王只是像在品頭論足般,毫不客氣地上下打量,完全看不出有想要採取行動的意思。
回答的是腰間長著一對黑色翅膀的惡魔。
「我們的主人認為你們還沒有做出恭聽的姿勢。」
「……什麼?」
女子聽見疑惑的聲音後,呼喚身旁一位長著尾巴、像是人類的男子。
「——迪米烏哥斯。」
「『叩拜吧』。」
薩留斯和夏斯留突然跪了下來,頭甚至陷入溼地中。他們的行為看起來只像兩人覺得這麼做是理所當然。
冰冷的泥水沾上兩人的身體,破裂的冰塊立刻再次凍結起來。
無法站起來。即使全身再怎麼出力,也紋風不動。彷彿有一隻看不見的大手從上面壓住似的,兩人的身體完全失去自由。
「『不要抵抗』。」
當再次發出的聲音傳進耳裡的瞬間,薩留斯和夏斯留感覺身體好像多生出了一個腦袋——接收他人命令的器官,身體就好像順從著那器官在動作。
看到失去力氣的兩人狼狽跪趴在泥地後,女惡魔似乎感到很滿意,開口向主人報告:
「安茲大人,已經做好恭聽姿勢了。」
「辛苦了——抬起頭吧。」
「『允許抬頭』。」
薩留斯和夏斯留轉動唯一能夠自由動作的頭,彷彿謁見國王般向上仰望。
「我是……納薩力克地下大墳墓的主人,安茲·烏爾·恭。先感謝你們幫助我完成實驗。」
(實驗?奪走我們那麼多同伴的生命,竟然還敢說是實驗?)
心中的厭惡讓他們燃起熊熊怒火,不過,還是忍了下來。因為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那麼,就直接進入主題……接受我的統治吧。」
魔法吟唱者安茲的手輕輕一舉,制止有話想說的夏斯留。
知道硬是說話也非明智之舉的夏斯留只好乖乖閉嘴。
「——不過你們才剛打贏我們,也不願意接受我的統治吧。所以四小時後,我們會再度進攻。如果你們還能獲勝,我絕對不再對你們出手,甚至保證會支付你們合理的賠償金。」
「……可以請問一下嗎?」
「沒問題,儘管問。」
「進攻的人是……恭閣下嗎?」
隨侍在後的銀髮少女稍微皺起眉頭,女惡魔則加深了微笑。可能是對「閣下」這個稱呼不太滿意吧。不過,她們並沒有做出特別的行動,或許是因為主人沒有多說些什麼吧。
安茲不理會那兩人,繼續說話。
「怎麼可能,我才不會出手。進攻的是我可以信賴的親信……而且只會派一個人,他叫科塞特斯。」
聽到這句話的薩留斯,感受到一股有如世界末日的深沉絕望。
如果是大軍進攻,或許蜥蜴人也有勝利的可能。也就是說,他原本認為這次也有可能是延續昨天那場令人不快、被稱為實驗的戰爭。若是那樣,應該還有渺茫的戰勝機會。
不過,並非派出大軍進攻。
進攻的只有一人。
曾經戰敗的軍隊再次擺出這種大陣仗,卻只派一個人進攻。除非是要懲罰,否則隱藏在這句話背後的意義,肯定是他對那個人抱有絕對的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