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實在無法繼續待在這種破城鎮了,立刻準備出發!」
「可是小姐,現在已經是傍晚——」
「住嘴!我說出發就是要出發,聽清楚了嗎!」
面對女子如小孩子般的耍賴,管家才終於改變姿勢,低下頭來:
「遵命,小姐。小的立刻進行出發的準備。」
「哼!知道的話就快點準備吧,塞巴斯!」
女子將手上的叉子隨手一扔,發出喀噹的聲音。她就這樣順勢站起來,邁著滿肚怨氣無處發洩的步伐離開主餐廳離去。
暴風雨過後,一道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如釋重負的和緩氣氛中響起:
「打擾大家了,非常抱歉。」
管家把女子站起來時差點倒地的椅子放回原位,緩緩地向餐廳裡的客人低頭致歉。接受翩翩老人的完美道歉,好些人以帶著憐憫的眼神看向老人。
「——掌櫃的。」
「是。」
在一旁待命的男子輕輕走向管家身邊。
「很抱歉,驚擾大家了,雖然算不上賠罪,但在場所有客人的餐費就由我來代付吧。」
聽到這句話之後,有幾個人不禁面露喜色,在這家最高階的旅店中用上一餐,金額絕對不便宜。如果對方願意幫忙支付餐費,應該非常足以原諒女子所引起的騷動吧。
另一方面,掌櫃臉上不見一絲動搖,只是客氣地鞠躬回應管家的提議。這種自然的應對可以證明,自從這對主僕投宿在「金光閃耀亭」之後,剛才那一幕光景,應該已經重複上演過許多次了。
塞巴斯的目光往餐廳的一角望去,看著一位窮酸模樣,正在狼吞虎嚥的男子。發現對方眼神的男子急忙站起,快步走向塞巴斯。
男子和其他客人相比,實在太過格格不入,因為容貌毫無「氣質」與「派頭」,完全無法融入周圍的氣氛,散發出強烈的突兀感。
雖然身上的服裝不比其他客人遜色,但卻像是衣服穿人,應該說猶如小丑穿著華麗的服裝那樣,甚至有些滑稽。
「塞巴斯老爺。」
「什麼事,扎克先生?」
其他客人聽到名叫扎克的男子那種矯揉造作的卑微語調後全都皺起眉頭。從那種逢迎諂媚的口吻聽來,即使男子正搓著雙手也不奇怪。
不過,塞巴斯的表情卻毫無變化。
「受僱的在下實在沒什麼資格建議,不過如果要現在上路,還是重新斟酌一下比較好吧?」
「你是說你難以在夜路駕馭馬車嗎?」
「這也是理由之一,而且……在下也還有點雜事……需要準備。」
扎克不斷地搔著頭。雖然他的頭髮看似洗得很乾淨,但那種搔頭的方法感覺好像連頭皮屑都要飛了出來。有好幾個人將眉頭皺得更深,但也不知道扎克到底有沒有發現,反而搔得更勤快了。
「但是,小姐應該不會接受我的提議。不對,以小姐的性格來說,根本不可能改變剛才的意見。」
塞巴斯帶著鋼鐵般的堅毅表情如此斷定:
「因此,除了出發別無選擇。」
「可是……」
眼珠子轉來轉去張望的扎克,似乎還想找些藉口,但好像毫無頭緒,整張臉皺了起來。
「當然,不是立刻就出發,還需要一些時間將小姐的行李搬到馬車上。在這段期間,也請你做好出發的準備吧。」
塞巴斯看到還在尋找說詞的窮酸男子眼中露出狡獪的光芒,不過卻表現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不予理會。
為了掩飾一切正中下懷的事實。
「那麼,要什麼時候出發呢?」
「這個嘛,兩小時,或者三小時後出發如何?再晚的話,街道就會被黑夜完全吞噬,這應該是底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