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州地界,天像是被開了一個窟窿,大於滂沱無休無止。
道路泥濘難行,就算是李昊的車隊裝備精良,速度也根本提不起來。他們緊趕慢趕,顛簸了一天一夜,總算到了洪州郊外的村莊。
原本寧靜祥和的村莊此時已經變成了人間煉獄,河流改道洪水肆虐,村子裡的房屋沒有一間是完好的,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入目皆是遍地狼藉。
人們呆滯的坐在破敗的房子裡,雙眼已經失去了神采,絕望的味道瀰漫了空氣,讓人觸目驚心。
本是盛夏,一年中最熱的天氣,雨水卻耗盡了所有人的體溫,在寒風中,人們瑟瑟發抖,絕望的苦熬。
來之前,李昊預想過災區的景象,可實際到了這裡,依舊被這人間煉獄一樣的景象刺痛了內心。
他翻身下車,帶人走進了一家農戶的家中。
屋主被李昊這群人嚇了一跳,幾乎下意識的把妻子女兒推進了裡屋。他雙眼中閃爍著畏懼的光芒,卻依舊強撐起一絲勇氣走到李昊面前。
“這位公子,有事兒麼?”
李昊深吸一口氣,壓住心中的怒意。
“老鄉,我們是草藥商人,路經貴寶地,想要討碗水喝。”
“你們進來吧!”
即便已經飽受折磨,男人還是保持著質樸的心,將一行人迎進了屋裡。
他的加算是儲存比較完整的,至少頭上還有房頂。只是牆壁已經難耐摧殘破了好幾個洞,寒風伴著雨水不停吹進屋裡。
不多時,男人端著幾碗略顯渾濁的水遞給李昊幾人。
“客人,這裡下了一個月的雨,井水都渾了。招待不周還請見諒!”男人退後半步搓著手略顯窘迫的說道。
“不妨事!”李昊不以為意,仰頭將水喝下。
一股泥土的苦澀滿溢口腔,這裡的百姓一個月來都在喝這種水,卻無人立繪。
喝了水,氣氛緩和了許多。李昊便抓住機會,開始跟屋主閒聊起來。
“這位大哥,這裡水患如此嚴重,你們怎麼還留在此地?我聽說縣城那邊還算太平,你們怎麼不去那邊避災呀?”
屋主苦笑一聲。
“小兄弟你說笑了,縣城那邊住的都是有錢人,我們這些山坳野民,哪兒有資格去城裡住,只能在這裡熬日子。”
“怎麼會?我從長安一路到此,路上聽說皇帝陛下十分重視這次水患,已經籌集了一大筆錢財賑濟,縣城裡應該已經準備了安置場所供災民居住才是。”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一直待在村裡,從沒過這個訊息。我現在只求這雨趕緊停,我們才好重建房屋。我女兒在這雨水寒風裡吹了半個月,身子快扛不住了!”
“說起你女兒,方才我等進屋的時候,你們為何那般害怕?莫非我長得像強盜?”
“客人莫怪,我也是被嚇怕了。前段時間官府派人來了我們村子,說是要徵集人手照顧傷員,村西老劉家的女兒就被他們帶走了,如今村子人心惶惶。剛剛見你們這麼多人,以為又是衙役上門抓人,這才失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