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學院街不遠處的偏僻衚衕小院裡,床頭的鬧鐘到點“嘀靈靈”一陣猛響,從睡夢中打著哈欠的王小軍揉了揉眼睛,起身穿著拖鞋,走到榆木桌前,端起昨天喝剩下的涼茶“咕咚”就是幾口,口乾舌燥的感覺消減幾分。
然後單腿跪立,俯下身體從床下把靠牆的鞋盒拽了出來。
開啟之後,裡面有整有零薄薄的一堆,這都是自己燒烤掙的錢。
王小軍直接蹲著在地上,把裡面100元,50元,10元的分類疊放整齊。
計算下來手頭也就不到三千元錢,還要留下將五六百購買燒烤材料。
雖然昨天劉一鳴他們同學過來一趟就吃掉了上千元,可王小軍心裡一點不後悔,這種救命之恩是不能用金錢去衡量的。
看著手裡這薄薄的一疊錢,腦子裡就回想起昨天醫院催費的電話。
“告訴你,你們家已經拖欠了五萬多了,要是明天再不繳費,就只能停止治療了。”
醫院工作人員說話的語氣雖然溫和,但卻透著森森寒意。這讓年紀不過十六歲的少年心裡堆滿了化不開的憂愁。
走到廚房裡,掀起鍋蓋,也沒時間打火,直接拿起涼饅頭就著鹹菜絲坐在桌前,大口大口吃起來。
隔壁的鄰居除了了退休在家的大爺大伯們,其他人都已經上班去了。小院裡寂靜無聲,偶爾有過路的汽車鳴笛聲越過牆頭傳進來,
王小軍啃著涼饅頭,咀嚼著,目光自然落在旁邊空蕩蕩的凳子上,心裡微微嘆一口氣。
從記事起,母親就下落不明,父親也從來沒有提起過。一家人三口十幾年這麼相依為命,雖不富裕,卻也其樂融融。
為自己和姐姐遮風擋雨的老爸一病而到,感覺天都塌了,生活頓時就陷入困境。
姐姐現在也住院了,家裡就剩下自己一個人了,我作為男子漢,就要用我的肩膀把這個貧窮的家給撐起來。
王小軍又狠狠的咬了幾口饅頭,嚥下去。從椅子上搭的衣服上翻檢,這幾天忙的昏天昏地,燒烤攤一直營業凌晨三點,到家之後,倒頭就睡,衣服根本來不及洗。
翻了翻,還不如自己身上這件乾淨,索性也不換了。從鞋盒裡抽出兩千多元圈成一卷放在上衣口袋裡,又把餘下的零錢塞到另外一個口袋裡。
直接騎了一輛叮噹響的腳踏車往醫院趕去。,一口氣騎到市立醫院門口。
停好車,也沒上鎖。這車修車店裡賣出去也有七八十元,小偷是不會感興趣的。
“噔噔”走上樓梯去腫瘤科繳費中心,排著長長的隊伍。王小軍抬頭看了看壁掛鐘表,已經下午三點了,一般學院街美食一條街到了下午4點多就準備營業了,心裡略微有些焦急。
隨著隊伍慢慢移動,心裡盤算今晚一定要好好賣,多烤幾條魚,多掙點錢。
排在他前面和後面繳費的人漸漸都捂著鼻子,滿臉不悅之色,偶爾轉頭瞥了小軍一眼,目光中透著鄙夷之色。
王小軍自顧自低頭盤算並沒有注意到人們嫌棄的表情。
一個女孩用手扇著鼻子,小聲嘟囔道:“這人素質怎麼這麼差,一身腥羶味沖鼻子!”
“看他一身油漬,肯定是那個飯店廚房裡的小工,年紀這麼小,怪可憐見的。”
“寶貝看到沒,一定要好好上學,要不然今後就跟他一樣,只能幹這麼又髒又累的工作。”
“知道了,媽咪!”
王小軍這才留意到別人的嫌棄的樣子,擼起袖子到鼻子下,聞了聞,沒有味道呀!只是袖口處和衣服下襬處黑乎乎的油漬怪顯眼的,不由得緊了緊衣服,把不小心碰到別人。
半個小時之後,終於輪到他,王小軍小心翼翼的從上衣口袋裡掏出兩千四百元錢,報了名字之後,一臉忐忑的隔著玻璃看著裡面的工作人員付瑤。
“姐姐,我先交兩千四百元,行不行?”
付瑤一抬頭就認出了王小軍,一臉不悅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