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是可以，不過你醫館不要了？”
“我本就是為了入世煉道心，治病救人只是一種方式，我並非真的走醫途，如今也是時候離開了，我想著跟你一起出遊或許一路是更加有趣一些。”
“你知道我？”姬道弦聽出了禾禾醫師的言外之意，他一直未曾流露姓名，蘇君澤雖對禾禾敬重，但肯定也知道輕重，不會向禾禾暴露他的身份。
“並不難猜，其實你這一路著實高調的些，若繼續這麼下去恐怕不等出皇城就會驚動你在中都的敵人。”禾禾輕笑一聲，“我既然能猜到，別人也便能猜到。”
“我名氣這麼大嘛？”姬道弦有些沾沾自喜，不過禾禾說的話又讓他覺得頗有道理。
“平民百姓暫且不論，武道望族恐怕是無人不知了，所以若想安心出遊，還得計劃一番。”禾禾看著這華貴牛車，微微皺眉，“這車收起來，去東郊買一輛稍微貴些普通馬車，你這身衣服也不行，換上一身粗布麻衣。”
“就算隱匿身份，為何要裝窮？”
“不是裝窮，是身份定位，姬道弦在中都名聲四起，但凡提到太子便會想到你，所以你出遊的角色便不能讓別人聯想到你可能是姬道弦，所以我們需要給各自都定一個角色。”禾禾越說越覺得有趣，隱隱有些興奮，繼續道，“從現在開始，我們是去外做生意的藥商，蘇前輩是一家之主，我和君澤是蘇前輩的一兒一女。”
“那我呢？”姬道弦指了指自己。
“牽馬小廝吧。”禾禾醫師想了想，見姬道弦就要發怒的神情，連聲道，“你先別生氣，這只是人前的身份，做個掩護罷了，又當不得真。”
“那也得換一個。”姬道弦悶聲道，牽馬小廝？開什麼玩笑！
“那就伴讀書童吧，這個身份還不錯的，衣服也可以穿布料體面的長衫，還不用幹雜活。”
牛車終究是那個牛車，姬道弦沒有去東郊買一輛普通馬車，他這牛車可是有人王刻陣，防禦驚人，跑路也是一流，實乃殺人劫貨，出遊賞景的最佳伴侶，不過卻是找了個普通工匠將牛車進行了一些改造，用尋常木材將牛車覆蓋了一層，從外表上看，的確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牛車了，除了拉車牛壯了些，倒也沒啥。
“走吧，話說誰駕牛？”姬道弦問道，雖說重山獸根本不需要別人駕乘，也完全可以識路，但既然是低調出行，自然不能讓別人發現這牛其實是一隻頗有靈智的兇獸。
“當然是你。”禾禾輕笑道。
“那不還是牽馬小廝！”姬道弦沒好氣的說道，雖不情不願，但還是駕起了牛，一路南行。
一路上，姬道弦吃遍了皇城南部的民間小吃，什麼太平燕，醪糟，玫瑰花餅，馬蹄糕，等等，可謂是大飽口福。
而時隔四月，他終於離開了皇城，出了皇城南門，行海路，七天時間方才到達下一座城市，姬道弦在這裡見識到了許多獨特的奇觀，比如每到正午，這座城便會降下溫雨；中央廣場有一口大鐘，只要靠近便能聽到鐘聲，但遠遠望去，那鐘聲根本沒人敲響；又比如靈隱街上的那臥榻石床，只要躺著，瞬間便會入睡，哪怕強撐意志也沒用。
姬道弦遊觀了數城，而他此時所在的城市名為鬼都，先前姬道弦想一路東行時，那裡的幽城和現在的鬼都便非常相像，都有鬼節文化。
“民間的文化倒是有些意思。”蘇明成說道。
鬼都如今張燈結綵，每家每戶都不用夜光石，星石等物照明，到了夜晚便點起蠟燭，哪怕鬼都的富賈都是如此。
“老爺，你覺得世上有鬼嘛？”姬道弦輕聲問道，這一路上，老爺，小姐，公子的叫了不知多少遍，起初不管是姬道弦還是聽者都覺得怪異無比，蘇明成和蘇君澤更是誠惶誠恐，但時間一久，也便習慣了。
“鬼這個字原本是指屍鬼，有武道大能若是怨氣滔天，又在極陰之地蘊養，便會成屍鬼，而屍鬼實力強大，卻靈識不全，本能的便會屠殺生靈，因而後世規定凡武道者必須火葬，只是平民百姓就沒有這麼多講究了，但民間所說的鬼和屍鬼並不是一樣東西，他更像是怨靈，只是怨靈也只是生前怨氣，難生智慧，更別說前世記憶了，民間覺得人死後會進入另一個世界，以後還會換一種身份出生，可惜這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身死道消，一切都沒了。”
“身死道消。”姬道弦喃喃自語，眼中流露著瘮人的目光，口中不停重複著這四個字，漸漸的，他如同進了行屍走肉一般，漫無目的的走著。
“師傅這是頓悟？”蘇君澤小聲問道。
“不知，頓悟會入定，他卻在行走。”蘇明成疑惑道。
姬道弦頭疼欲裂，身死若道弦，那他腦海中的記憶碎片到底是什麼，當年在天山，他吸收天水之源差點喪命，那個時候他便見到了一個人，成聖以後，你就是我，這句話一直印刻在姬道弦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