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呆呆立在城樓上的正是太傅劉虞。
公孫白搖了搖頭,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走近了劉虞,向前行了一禮,恭聲道:“公孫白拜見太傅。”
劉虞緩緩的抬起頭來,雙眼如電光一般盯著他,眼中充滿悲憤和淒涼,只盯得公孫白背脊發涼,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拜見我?你還認得我是太傅?恐怕只是把老夫當一顆棋子吧!”劉虞寒聲道。
公孫白臉色微變,隨即恭聲道:“太傅,下官有錯,還請責罰。”
劉虞強抑著心頭的悲憤,淡淡的說道:“哦,是嗎,你何錯之有?”
公孫白陪笑道:“下官頑皮,不小心玩了一把水,這把玩大發了,把屠戮我漢人同胞、目無朝廷意欲造反自立、圍困土垠城且欲置太傅及全城百姓於死地的無辜烏桓人,淹死了幾萬人,確實有罪!”
劉虞驚呆了,腦子轉了半天才轉過彎來,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了,惡狠狠的說道:“就算他們有罪,也罪不至全死,只需抓住元兇斬殺即可,他等都是無辜牧民,奉命而為,當屬脅從不問。”
公孫白坦然的迎向劉虞的目光,聲音也變得激動起來:“他們無辜,難道那些漢人百姓就不無辜?好一個脅從不問,他們連婦孺都不放過,長期劫掠漢人為奴,豈是一句脅從可蔽之?今日若不是我一場大水將他們淹死,明天全城的軍民不是餓死,就是被斬殺殆盡,或者全部為奴,包括……太傅你自己!”
他頓了一下,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道:“以六千對四萬,只斬殺元兇,不傷及任何無辜,誰能做到?還有,誰又是無辜?塌頓被殺,還有繼任者,殺了一個塌頓,還有千萬個烏桓人站出來,誰又為無辜?真正的無辜。是城內城外的漢人百姓,烏桓人劫掠成性,誰又為無辜?”
劉虞一時無語,只是指著公孫白怒道:“你濫殺無辜。還強詞奪理!”
公孫白也怒了,針鋒相對的吼道:“你假仁假義,迂腐不堪,看似仁慈,實際上是欲置三郡無辜漢人百姓於水深火熱之中。讓他們任由烏桓人的凌辱和蹂躪,你其實才是真正的不仁不義!”
劉虞一時氣結,指著公孫白道:“你,你,你……”
半天沒說出話來,一甩袖子,踉踉蹌蹌的向城樓下走去,身旁的侍衛急忙向前扶住他的身子。
身旁的田豫望著劉虞淒涼的背影,心中一陣於心不忍,低聲道:“請恕屬下斗膽直言。太傅畢竟是亭侯的上司,又年過六旬,亭侯的言辭有點過了。”
公孫白微微嘆了口氣道:“太傅過於仁慈,在這亂世實在不是好事,此次雖然刺激過深,或許更能讓他早日醒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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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府內,主廂房。
劉和搖頭嘆氣的從房內走出,滿臉的苦悶之色。
兩天了,一連兩天劉虞都粒米未進,劉和每次將酒菜在他的案几前。都被他掀倒在地,叫他滾出去。
劉和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卻毫無辦法,要知道劉虞可是過六十歲的人了。再餓下去,恐怕身體就要出大問題了。
這時一個家將匆匆而來,朝他耳邊附耳說了些什麼,劉和神色一愣,隨即跟著那家將急匆匆的奔了出去。
大廳之內,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正肅然而立。眼見劉和進來,立即向前一拜:“民女拜見太守!”
劉和被拜為遼西郡太守,雖未赴任,眾人已以太守相稱。
劉和疑惑的端詳了一下這個女子,只見這個女子姿色不過中上等,並無什麼過人之處,沉聲問道:“請問姑娘芳名?”
那女子嬌滴滴的笑道:“民女叫舞雪,請太守多多關照。”
劉和倒也不再糾纏,直接問道:“你說,你有辦法讓太傅進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