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神地瞅著腳下的青瓦,左邊下去是她的床鋪,她正睡在裡面。他伸手,在空中輕輕撫了撫,緊接著摑了自己一巴掌,而後離去。
同樣夜裡輾轉反側的還有康寧。
他甚至連燈都沒吹滅,換著舒服的姿勢盯著顏清給他的肖像畫,總覺得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但又說不上來。
突然間,他拍了拍手掌:去找掌櫃,他認人的本事可是非同一般。
康寧連忙穿上衣裳,把肖像畫仔細摺好揣懷裡,然後直奔蓬萊客棧,從後門進去,一路暢通拍醒了掌櫃。
“掌櫃的,來瞅瞅這肖像。”康寧拍拍掌櫃的肩膀,把肖像畫攤開。
掌櫃脾氣極好,加上康寧是客棧幾年的老熟客,平日對他非常客氣,所以三更半夜給吵醒也無怨言,“康大夫,小的看看。”
康寧點頭,保持安靜。
掌櫃的盯著畫像認真打量了一會兒,“這人上個月十日在客棧入住了兩宿,半個月前到客棧用了午膳。”
“真的?你沒記錯?”康寧十分驚喜,他覺得畫像沒落款,大抵身份不明,清妹拿畫像給他時皮笑肉不笑,準是有內涵的,如今掌櫃竟然真的認出此人,那豈不是幫清妹一個大忙?!
掌櫃篤定地說:“別的不敢說,但在認人這方面,小的可是不輸人。”
康寧開心笑道:“清兒晚上拿這畫像給我,讓我好好記住便燒掉,幸好我留了個心眼。”
掌櫃頓悟,仔細回憶了一會,在康寧告辭時,終於想起了:“他登記的名字是江嶽,岳陽人氏,他說話是湘地口音,但小的感覺內裡似乎也有一點江南口音在。”
口音是一個人身份的證明之一。
掌櫃的話足夠意味深長。
“那他到底是一個在江南呆過的岳陽人氏,還是一個祖籍江南在岳陽出生的人?”康寧抱著這個疑問,辭別掌櫃。
黑暗在無人的角落漫延,而曙光於東方乍現。
天剛矇矇亮,顏清已醒來,發現小草睡得很沉,也沒聽到月桂那頭有動靜,只好繼續躺著,一時無聊又拿起一本醫方細看。
直到外頭陸續有來往的聲音傳來,她才聽見小草伸懶腰打呵欠的聲音,後廚那頭傳來了肉包子的香味。
顏清假裝睡著,待小草起身出去約莫一刻鐘後才喚人。
月桂連忙進來,“大小姐您醒了,時辰還早,剛辰時要不要再睡一會?”
顏清已經計劃好了,今天早上去鋪子看看,把房屋結構畫下來再構思裝潢,下午就得定案找師傅開工,另一方面可以著手進香料了。
“睡飽了。”顏清坐起來,“早上要出去一趟。”
月桂一邊取衣裳一邊問:“那大小姐今日想穿水藍色那套還是鵝黃色的?”一共才四套新衣裳,另外兩套已經穿過了。
顏清以前喜著白衣,月牙白梨花白,對衣裳的款式和顏色沒什麼要求,“你看著來。”
月桂覺得顏清氣血不算好,還是穿水藍色的好些,鵝黃得上妝才顯精神,“大小姐,來,婢子侍候您穿衣。”
顏清配合著穿好衣裳,月桂給她雙腳抹藥,之後梳了一個稍為嬌俏的雙鬟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