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清順利地把沈靜詩送到第二進左邊的夏字桃二號房,房間空間不算小,床鋪、桌椅、梳妝檯、案几等一應俱全,還有一扇竹製屏風把床和桌椅間隔開來,讓女客更加安心。
月桂再吩咐小二送午膳和熱水進來,“兩位,待我稍後去櫃坊換了銀錢再給你們賞錢,有勞了。”
“不打緊,小的這就去。”小二和李婆子很和氣,沒有因為拿不到賞錢而擺臉色。
顏清再探沈靜詩脖子的位置,萬幸暗器沒移位,舒了口氣自己倒了杯溫水喝,“月桂,你留在這照顧詩兒,給她換一衣乾淨衣裳,仔細別碰到她脖子,我去換銀錢請大夫來。”
“大小姐放心,婢子會注意的。”月桂經歷了生死,從驚恐中回神後,比以前沉穩了許多。
顏清喜歡活潑的她,希望時間能幫她走出陰影,“飯菜到了自己先吃,不必等我。”
顏清合上門,忍著雙腳的不適,跟掌櫃打聽了櫃坊所在,獨自前去。好不容易來到東昇櫃坊,上次受傷的小腿突然又痛起來,她攀著門垂眸強忍下不適,再抬頭時已是波瀾不興。
堂倌待顏清進了門,熱情地迎上前,聲音低柔地說:“姑娘好,是來存銀子還是兌銀子?”
顏清打量了四周一眼,有四、五個衣著普通的男客在大櫃檯前,其中一個左腳鞋子後跟有個破洞,好像是給東西勾爛的;另有獨立的櫃檯有兩個衣著頗為得體的中年男客在辦事,應該是有權勢的人家的管事。
空氣中夾雜各種各樣的氣味,沒什麼特別之處。
“我想把大額的銀票換成小額的,再換點銀錁子和銅錢。”顏清一邊說一邊往大櫃檯走去,但堂倌引她到單獨的櫃檯。
“姑娘來這吧,那邊人比較多。”堂倌說這話時,看了顏清的腿一眼,素白的裙襬將繡鞋嚴嚴蓋住,但足以表達他的意思。
他知道顏清腿部不適,再加上臨近午時客人不多,特意寬待。
“謝謝。”顏清走過去坐下,取出信件,把面額三千兩的銀票遞給堂倌,“我想支取二百兩,一百兩銀票,七十兩元寶,另二十兩換成碎銀,十兩換成銅錢。”
這樣平時就有零錢支使,不至於那麼難看。
堂倌驗過銀票後,臉色微微一變,笑道:“姑娘會寫字嗎?”
“會。”顏清答道,便見堂倌遞上紙筆,請她寫下取銀子的記號。顏清把靜樹所說一一寫在紙上。
堂倌馬上拿去驗,片刻後出來已經把顏清所需全部準備妥當,擱在櫃面上給她驗收。
“姑娘,您這張銀票是舊票,所以要對記號,現在為了方便流通和支取,普通銀票已經不作記號,但直接存在櫃坊裡的銀子還是要憑記號支取,小的給姑娘重新登記吧?”
顏清沒想那麼順利,心情大好,笑道:“好。”
堂倌馬上給顏清做好登記,留了記號,再把二千八百兩的票據雙手呈給她,“姑娘請收好。”
顏清接過來放好,望著櫃面上的碎銀有些尷尬,她忘了帶荷包出來裝現銀,出去買也不方便,只好撩起一片裙襬打算撕下來。堂倌見狀忙道:“別介,姑娘,我們這有錢袋子,稍等,小的去取一個來。”
少頃,堂倌拿著一個繡了喜鵲和一個繡了蘭花的棉麻錢袋出來給顏清挑。顏清要了喜鵲那個,“多少錢?”
“掌櫃的說送姑娘。”堂倌又將錢袋接過來,幫顏清把銀子、銅板裝好,拉緊繫繩雙手呈給她。
顏清又把袋口開啟,取出一個銀錁子給堂倌,“有勞了,收下吧。”
堂倌沒收,“小的送姑娘出去。”
顏清感覺他可能覺得自己太寒酸,不好意思收那麼多,於是解了一百文錢,“一點心意收下吧。”
堂倌還是不收,“謝姑娘,小的心領了,姑娘慢走。”
顏清報以感激的眼神,離了東昇櫃坊,回客棧的路上有醫館,特地跟坐堂的大夫說明了沈靜詩的情況,請他現在隨自己出診,可大夫說要晚些才能過去。顏清還是擔心久了生變,打聽了別的醫館位置,找到大夫先付了出診費,請他儘快到蓬萊客棧去。
回到蓬萊客棧客房時,她推開門看到一桌還冒著熱氣的菜,有葷有素還有人參雞湯,三雙乾淨的碗筷根本沒動。月桂趴在床畔睡著了,沈靜詩臉色還算正常。
顏清有一點點生氣,拍醒月桂,嚴肅地說:“讓你自己先用膳,怎的不聽?”
月桂連忙起來,雙眼還是紅紅的,“大小姐回來了,婢子剛才不餓,來,大小姐坐。”
她有些手忙腳亂,顯然心神不寧。
顏清沒責備她,坐下待她給自己盛湯,喝了一碗湯後,月桂才打了一碗飯送到她面前。
“行了,坐下一起吃吧。”顏清飢腸漉漉,聞著肉香已經涎液生津,一邊小口吃著一邊道:“我已經請大夫了,應該很快就到。”
月桂不敢推拒,坐到顏清左邊吃起來,“您出去的時候,詩兒姑娘也沒動靜,她應該能好起來吧?”
顏清寬慰道:“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在後山研讀了兩本醫書,簡單的診斷不會出錯。”
然而讓人頭疼的是,兩刻鐘過去,大夫還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