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肆無忌憚地從顏清背後走過,坐到顏清先前所坐的位置上頭,捻了一顆黑子,“這棋子材料也太劣質了。來人,回府取我的棋盤過來。”
“少爺稍候,小人現在馬上回去。”家丁得令,立刻往回趕。
現場沒有因為少年的出現變得沸騰,反而死一般寂靜。
“少在這裝大爺,沒看到老子在辦事嗎?”
威脅顏清的男子被忽視得很徹底,不由得惱羞成怒,京城的貴公子他見多了,大多是花架子才會在大街上招搖過市,有真材實料的根本不會出來顯擺,更別人玩這種拉低身份的對賭玩意了。
一汪倒映桃花的眼眸掠過,似乎下達命令一般,左右立刻有兩個彪形大漢出手,還沒等男子反應過來,已經被撂倒並奪去兇器。
“大爺是肯定要裝的,因為我還小。”少年嘲弄地說,輕敲對面桌面兩下,“攤主,請。”
顏清還沒動。
下人問道:“少爺,是送官還是?”
少年擺擺手,“小事而已,送什麼官,我是這種惡人嗎?讓他賠苦主銀子了結吧。”
那人聞言連忙求饒,把整個錢袋解下來雙手高舉。
顏清看也沒看他一眼,走到少年對面坐下,指著桌子那十兩道:“他給過了,我沒想追究,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少年一臉不認同:“一碼歸一碼,這是他輸給你的銀子。挾持你的事,另算。”
顏清拿起一顆白字,淡然地說:“我不懂怎麼算。”
少年無奈地說:“那我做好人做到底吧。”他把錢袋接過來,掂了掂,裡面還有十六兩左右,便取出十兩擱在桌上問那人:“賠十兩銀子你可服氣?”
“服,小的服,爺饒命。”那人點頭如搗蒜。
少年將錢袋拋還他,“走吧。”
他要是就這樣認慫走了便好,顏清也不會與宵小計較,可惜他竟趁兩條大漢退開之際回頭將棋桌一掀,黑白子如殞落的星屑,撒了一地。
少年不解地望向身後,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在問隨從:“是我衛秋翎的名號還不夠響,還是我長得不夠出眾,所以京城的老百姓不識得我?還是這人識得我故意搗亂下我面子?真是令人頭疼。”
顏清抬頭看著他,一雙豔質風流的眸子像有千年桃樹紮根於其中,綻放著百年不腐的灼灼桃靈,斜著眼睛看人時,妖魅逸出,即危險又迷人。
他就是衛秋翎,大長公主的遺腹子,與劉子問齊名,二人交情匪淺。
曾與清兒有一面之緣,故意將清兒所問豔詩朗讀出來,使她蒙羞。
他是故意的。
顏清對他沒有好感。
“衛……衛少爺……饒命啊,小的錯的……”那人聞言,嚇得臉青唇白,雙膝跪地磕頭求饒。
這回他是來真的,須臾,有鮮血染紅他磕過的地面。
顏清起身去收拾桌子,伸手剛碰到桌邊就被人搶先一步撿了起來。
她身邊縈繞著一股非常香醇的香薰,以龍涎香為主,添了一丁點薄荷,非常貴重怡人。
“姑娘的手是用來下棋的,善後有下人。”衛秋翎很少正眼看人,看顏清時也是用眼角餘光,微吊的眼角有幾分不羈。
跪著的人還在磕頭求饒,卻沒人敢求情。
一雙小手捧著三十兩銀子遞給顏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