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生聲調很高,立即吸引注意。而他再次提起梁同,也讓梁同再次暴露在眾臣的目光下。
梁同一瞬間就慌了神。他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他能有今天全靠義父提攜,還未能養成義父那般的養氣功夫,能面不改色面對朝臣們打量的目光。
在眾人的目光下他幾乎無所遁形。
而賀成志的目光也落在了梁同身上。
梁同慌得更厲害了。義父難道也懷疑他了?他沒有!賬冊他根本就不知是何時丟的!梁同不住地搖頭,但因為太過駭然,他的搖頭幅度很小,看起來就像是顫抖。
沈星漢看清了梁同的真實意圖,看來梁同確如他所說,發現了賬冊丟失。他眯了眯眼,以現在的局勢……
只是片刻,沈星漢判定之後覺得局勢還不夠亂。於是,他淡淡開口:“此事涉及的臣子是我朝重臣,事關重大。不知大哥有何看法?”
沈裕昌突然被點名,抬起了眸。
方才董生一言彈劾語出,眾位朝臣一片混亂,沈裕昌一直沒有開口,也沒有任何反應,竟讓人短暫忽視了他的存在。
沈裕昌看了賀成志一眼,後者猛地一抖。
沈裕昌收回視線,從神色中看不出什麼端倪。他淡淡開口:“賀大人是內閣官員,不能憑藉空口白話便定罪,需要查證。”
沈星漢的視線與沈裕昌對上,雙方都看出了目光裡包含的冷色。
這時,另一位官員緩緩走出:“臣也要彈劾賀大人。”
眾臣側目。
沈星漢眼眸幽深地看著沈裕昌,動作極輕微地挑了下眉。他眉眼冷漠,輕一抬眉,似在表達:你仔細看。這種動作不亞於挑釁。
沈裕昌的眸色驟然轉深,但他的面色卻沒什麼變化。
沈星漢收回看向沈裕昌的目光,他知道,他看得見。這皇城之人,人人都是兩面派,甚至多面派。面具像是真實一般焊在臉上。沈裕昌就是其中佼佼者。
此時的朝臣們,都被吸引了注意。
這位彈劾的官員是朝廷中嘴極毒的,張口便是:“賀成志視百姓為草芥,肆意殘害百姓中的女子群體,當街強搶民女致使民女自溢,甚至名下開辦翡翠香園這樣的毒瘤產業收容女子,不惜人命將民眾迫害致死,女子的家屬作為民眾有冤不能伸!官府不作為,賀成志惡意縱容!喪盡天良!”
這話一出,朝堂靜得落針可聞。
幾乎所有人都去看賀成志,卻看賀成志面上也自然而然浮現了極為驚訝困惑的神色,似乎毫不知情。
賀成志搖頭苦笑,做足了被冤枉的老好人架勢。
“此事,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賀某的為人朝中眾臣皆知。”
他的目光自朝臣中一個個掃過,似乎含著諸多冤屈。此言落下,他就不再多解釋,只是長久直立的肩膀垮下來,似乎有些頹喪。
經他這番表現,朝堂中有不少面孔的神色都輕微一變。
沈星漢的神情也暗了幾分。
他淡淡道:“此事只憑眾位口述難以定奪。朝廷不會冤枉任何一位忠臣,也不會放過一個惡人。我等無權一言定罪,合該稟告父皇定奪。”
“可是皇上的身體?”
朝臣們面面相覷,都陷入靜默。
皇上的身體能接受他們去叨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