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老妖雖然有時候說話誇張了一些,可是有一點李二還是能夠確認的,那就是他不會說謊。既然他這麼說了,那就證明這東西真的是工匠所作,當下李二也是來了興致。
而程老妖也是毫不含糊地就將秦澤告訴他的東西,給一股腦地說了出來。
雖說將製作工藝說出來破壞了九天玄鏡的神秘感,但不可否認的是,這絕對是一件劃時代的作品。所以李二一高興,直接就賞賜了程老妖琉璃盞八件,算是彌補了他的損失。至於秦澤則也是賞賜了琉璃盞四件,而宴會於此也就算是成功落幕。
琉璃盞這東西對於秦澤來說一點用都沒有,還不如給幾枚銅錢來的實在。可是這樣的話他不能說,尤其是一想到這次沒能重創崔家,就更加讓他氣不過。
見宴會中間的圓臺沒有人拿,秦澤也是二話不說直接就讓程懷亮幫自己把裡面的磁石給弄了出來,這東西對秦澤來說還是很有用的。這塊腦袋大小的圓盤,最起碼能夠做一個司南出來。
出了宴會外面燈火依舊,文人士大夫們依舊在燈市各處吟詩作賦。夜已經深了,程老妖嬉笑著來到秦澤面前。不用等他說話,秦澤就直接開口道:“今日之時多有叨嘮程伯伯,九天玄鏡也幸得伯伯幫助,至於陛下賞賜之物,小侄實在拿之有愧,不如就贈與伯伯。”
程老妖嘿嘿一笑,見他如此識相,也是欣慰地拍了拍秦澤的肩膀。
沒有說什麼,只是見程懷亮還湊在一邊,也是一腳踢在了他屁股上,道:“跟耶耶回家去。”
“這……”程懷亮一看燈市如此熱鬧,哪裡肯就這麼離開。
“讓你走就走。”程老妖說著眼睛還瞥向了一邊。
秦澤也是跟著望了過去,一眼就看到了寒著一張臉的李百藥,當下也是不覺縮了縮脖子。好在沒有看到李詩韻的蹤跡,否則秦澤都要懷疑這是不是來興師問罪的。
將手裡抱著的磁石塞給了二姑,秦澤也是努力擠出笑容迎了上去。正準備施禮,卻就聽李百藥一聲冷哼道:“你可知今日之事已惹大禍?”
秦澤一愣,也是有些弄不清狀況,還以為他說的是自己和李詩韻的事情,連忙就道:“小子與令援之事多有誤會,若是有何處冒犯,還請李中書見諒。”
李百藥看著秦澤這般模樣,當下也是氣的牙癢癢,只不過一想到自己女兒先前哀求自己的樣子,也是隻能嘆息一聲道:“小女之事待會再與你理論。某現在說的是那李義府之事。”
“李義府?”秦澤一臉疑惑地看著李百藥,不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你來長安也不過才兩年有餘,卻已經由庶人功至涇陽侯,突厥一戰更是風頭無兩。如今滿長安百姓無不是對你稱頌有加,可是你知道世家如何看你嗎?”
李百藥說著又是搖頭嘆息道:“無論如何崔家乃是天下文人之魁首,你與崔家交惡就是與天下文人交惡。知道每天送到中書省的奏章中,有多少是彈劾於你的嗎?”
被彈劾這件事,秦澤早就有預料了。只不過他卻一直沒有當回事,所以現在聽李百藥這麼說,也沒有感到多麼驚訝。
他的這副表情落到一邊李百藥的眼裡,當下也是又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心裡的怒火,繼續說道:“你又知今日陛下為何不讓那李義府繼續說下去嗎?”
秦澤搖搖頭,這個他還真不知道。按理來說李二一直想要削弱世家力量,而這一次就是一個最好的機會。
“哼,朝堂之事只是豈是你想的那麼簡單。三書六省十六衛,無不都是世家之人在支撐。就連左右僕射房玄齡、杜如晦,也與世家密不可分。你可知戶部侍郎趙言和是什麼出身?”李百藥望著秦澤,見他終於認真起來,也是耐心道。
秦澤望著李百藥,而後搖搖頭,他對這些向來不甚理會,所以自然也是不知。
“乃是趙郡李氏門人。”
秦澤搖頭,不知李百藥是何意。
“那你可知當今一品大行臺尚書令崔顥是何出生?”
“崔家?”秦澤試探地說道。
“那你可知京兆府尹宋文正是何出生?”李百藥依舊是語氣不平不淡地問道。
宋文正是什麼出生秦澤自然知道,當初就是他告了自己的御狀。
李百藥見秦澤不說話,臉色卻是絲毫不變,繼續說道:“那你可工部尚書、吏部侍郎、太子詹事、御史大夫、秘書監、太府卿、國子祭酒、殿中監、黃門侍郎、太常少卿這些大臣中,有多少是世家之人嗎?”